第六十七章交锋（上） 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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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裴复和宋筠儿没敢耽搁，一起回到云间邸店找张住儿和姬胜仙商量夺取牡丹名册的计策。裴复换上一身黑衣，轻便的翘头黑靴，带着白鹿刀与宋筠儿融入夜色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远处，隐隐有更鼓声传来，听不太清，裴复一算时间，此时应该已是三更天。永丰坊距离云间邸店并不远，路上偶尔还能遇见几个行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的宵禁已经弛废，虽然宵禁的明文规定尚未废除，但实际上朝中官员早已无力管辖市民的行为，完全靠市民自觉。除宵禁名存实亡外，坊里制也趋于瓦解，原先一个坊只有一个坊门，现在有些市民为了方便出入，在自家宅院旁，私自凿开一个坊门，巡街使也权当没看见。

        裴复记得幼年时，也就是僖宗朝，长安这种现象就偶有发生，只是现在愈演愈烈。细想起来竟有些怅然，他倒不是觉得宵禁制多好，而是觉得一个时代正在悄然谢幕，而他不幸生活于这个暗淡时代，且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时代在野蛮力量的摧毁下沉沦，如日薄西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有时醉里挑灯看掌中刀，常常产生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悲壮感与宿命感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他是裴复，是长安第一游侠，是大唐子民，天下兴亡，丈夫不出，如苍生何？即使他不能扭转乾坤，也必须全力以赴，虽千万人吾往矣，这就是使命，也是宿命。

        宋筠儿走在裴复左侧，她不清楚裴复此刻在想什么，也不关心，只知道现在裴复在自己身边，这就够了，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感到心安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爱上了裴复，也许自打遇见他的一刻，她的心就已萌生出春意。然造化弄人，她是吴人，是杨行密麾下的牡丹。裴复是长安人，他们虽然不是仇人，却也不见得是一路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更令她懊恼的是，裴复竟然已与萧娘结为夫妇，哪怕早遇见他一年，也不至于有此遗憾。他们的未来会怎样？她暗忖，如果老天能让他们最终走到一起，她愿意陪裴复去天涯海角，遁世绝俗，种瓜东门，再不做红尘之想。想到这里，她捏着衣带，抬头偷偷看着裴复，像是要重新认识身边这个谜一样的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路过坊墙时，犹能听到墙内传来的男女的嬉闹声，看来夜不能寐的大有人在。

        来到云间邸店，裴复见到张住儿和姬胜仙，韦宜成也在，但似乎还不清楚他们的计划，因为他的目光一直在张住儿身上游离，完全没有紧迫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姬师父、住儿，久违！”裴复首先开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裴郎，妾等有求于阁下，想必筠儿已告诉郎君。洛阳城中，恐怕只有郎君才能匹敌寇彦卿，郎君只需引开寇彦卿即可，无需动手。妾与师父筠儿便可潜入临阛坊取回牡丹名册。”张住儿轻声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用客气，裴某既然来了，自然不会袖手旁观。只是那牡丹名册在什么地方？要找到需要多久，某好知道要拖住寇彦卿多久，以免前功尽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个不必担心，一炷香时间即可。”姬胜仙道，他看起来仍然比同龄人年轻，胡须整齐，对于裴复，他没显得多么亲近，当然也不至于故意疏远。“某一直跟踪他们，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。如今张全义身受箭伤，暂且交由寇彦卿处理此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等等，你们要去什么地方？某也去！”韦宜成终于忍不住了，既然张住儿要去，那么他也不该缺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能去！”姬胜仙沉声道，“必须有人留下看家，再说万一为师身遭不测，你还要回到金陵替为师传衣钵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韦宜成转过身，撅了噘嘴，看得出他有些不满，但师命难违，也无可奈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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