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五章 霜晨琴笛，送女赴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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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又过了五年，一个叫杨千里的徽州年轻人来到战英作坊，跟战英学造纸和做毛笔的技术。杨千里仰慕左家不凡的家史和作坊的开拓发展，怀抱着继承光扬这份业绩的志向，勤学苦练。这时候的左战英和杨千里，宛如当年的靳常和战英。左战英欣赏杨千里的勤奋好学和才智，欲把女儿左修竺（战英与如双所生）许配给他。而左修竺仿佛她当年的母亲，能文能武，英姿飒爽，杨千里也十分心仪。

        杨千里来到作坊的两年后，便水到渠成地和左修竺成了亲。左战英心里欢喜，一来女儿有了着落，二来作坊有了新军。不料，一年后，杨千里对岳父左战英说，他想回他的老家徽州去发展。女婿讲了回徽州去的一大堆好处，并明确说他要以左家的名义开作坊。

        左战英听了点点头：“贤婿啊，当初你来，我就做好了有一天你会自己出去闯的准备。以什么名义做不重要，重要的是把咱们这份技术、这份心意和便利传出去也传下去。不瞒你说，这十多年来我只是先拣难的地方做，其实我早就有意到徽州去干一场。现在正好你有如此志向，徽州又是你的老家，我怎么会不应承，只是，让修竺去那么远，我有些不舍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感受到岳父的胸怀，杨千里感激而下跪：“儿婿感谢父亲的应承！父亲放心，徒儿一定好好照顾修竺。一有机会，我们就回来探望父亲母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战英说：“起来吧，不必多礼。我们爷俩好说，女人怕是要多费些心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杨千里站了起来，说：“父亲放心，我会和修竺好好说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左战英夫妇百般不舍，左修竺自己也十分的不想离开。临行前夜，忧伤的她抚琴一曲。窗外寒风阵阵，屋里筝曲悠悠，曲调弹出了左战英无限的心事。想到左家八代两百年来的千里征战、开拓和悲欢离合，左战英心潮起伏难平，禁不住跟着筝曲吹响了笛音。

        也许，也许当初他应该听大哥的，就呆在温暖的江东，现在也许是一个大家子，其乐融融……人生难料，纵有千般“也许”，亦无法从头。

        左修竺看着父亲，想着就要离开慈爱的父母，去到遥远的他乡；又想着父母渐渐年老，自己无法伺候身边，禁不住眼泪盈眶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家人百感交集。

        杨千里见状，就说：“要不，我们还是留下来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如双和修竺母女一听，充满希望的眼光不约而同转向战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，”战英说，“人生就是悲欢离合，我们都要习惯它。人总得有点志向。左家要是怕分离，就不是左家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次日，小雪纷纷扬扬，带蓬的马车就在外头候着。一群人走到门口时，谷兰的眼泪流得比亲妈如双还多。靳如双从小没娘，性格炼得十分坚忍。女儿淌着依依不舍的泪和她道别时，她硬是强忍着没有哭。左战英强作笑颜送女时，突然想起来什么，急走回屋去，取出来当年靳常送与他的汉代砚台珍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前去徽州创业，这个宝物送与你们做个纪念吧！”左战英郑重地把汉代墨砚递给女婿。

        杨千里双手接过岳父的重礼，感动的目光看着左战英，说：“感谢阿爸栽培教诲，还送如此厚礼。儿婿一定不负重望，在徽州为左门开拓一片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谷兰拭泪说：“千里啊，天高路远，我们修竺就跟随你了，多多拜托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杨千里对着谷兰、如双和战英鞠躬而说：“阿妈、阿爸放心，千里这辈子一定把修竺照顾得好好的！也望您几位多多保重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修竺，多来信！”如双叮嘱，目光紧紧盯着女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妈，我会的。您自己多多保重！”左修竺说着，又把目光转向两个哥哥：“兄长们保重，阿爸阿妈就拜托你们多多照看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左甚辉和左一阳此时心里也不好受，连声说：“妹妹自己多珍重，家里有我们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眼睛红红的左修竺启步往前，一步一回首，向着送别的亲人们频频挥手。

        马车前行，缓缓走出了左家人的视线；车里，左修竺放声哭了起来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几个月后，左修竺在给父母的信中说，父亲赠送的汉代古砚，给了他们启发，她和杨千里的徽州作坊，除了纸张毛笔外，正在计划制作墨砚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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