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枪声 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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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杨世宇家这块地在河套里，因为用水用肥好，白菜个头大，长得瓷实。杨世宇把大白菜一颗一颗用草绳捆好，再用锄锄下来，再一车一车往家里拉，把已经暖干了的毛衣又湿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拉最后一车时，杨世宇感到体能已经到极限了，此时已过中午，雪已融化，道路泥泞，几次脚下的“回力”篮球鞋粘在地里拔不出来，在上大堤的这二十几米坡上，杨世宇拉着车快上去时，连车带人又滑下来，往下溜的时候，脚下还要用力刹车，否则速度快会翻车。

        滑到坡底，再向上冲，冲上去又溜下来，往复几次杨世宇精疲力竭，四周连个过路的都没有，更别想有人帮忙。

        杨世宇放下排子车，仰头看着混沌的天空，想着一天来的变故，朋友被抓，妈妈生病，自己和大地苦斗了这么久，既疲惫又无助，小时候说的封将拜相就这么完了么，那么多人对自己的寄托就这么完了么，想到这里，杨世宇干脆不干了，放好车子坐在车架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坐下歇了一会，觉得还得把活干完，拉不上去怎么办，杨宇脱下上衣放在菜上，只穿了件背心，然后将拉车带子重新套在肩上，双腿用力开始加速，鞋子袜子一只只陷落泥中，在一次次用力时，泥路中的砂石将脚格的钻心的痛，杨世宇也全然不顾，只有一个想法：“上去，要么把我拖下去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世宇在大堤上架好车子，穿好衣服，回头走下坡笑着捡回鞋和袜子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菜在廊檐下码好，用草帘子盖上，等着明天早上收菜的来装车拉走。

        进屋看妈妈和姐姐都睡着了，杨世宇出来进了厨房，看见锅里有给自己留的菜和馒头，杨世宇狼吞虎咽的一扫而光，吃完后，脱掉脏衣服放在盆里，把毛衣挂在火炉边烤着，自己从缸里舀出水来，洗了个凉水澡，然后回自己房间睡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姐姐进来叫杨世宇，杨世宇朦胧着醒来，看到外面天已黑了，杨世宇问：“几点了。”姐姐说：“快十点了。”杨世宇惊讶自己睡了七八个小时，身上感觉更加酸痛了，姐姐说：“快穿衣服，邢叔叔和咱娘跟你有话说。”杨世宇一惊，邢叔叔是公安局长，难道备件厂的事对妈妈说了？

        杨世宇来到堂屋，平时的小灯泡显得格外刺眼，邢叔叔和妈妈坐在椅子上说着什么，妈妈面露戚容，杨世宇喊了声：“邢叔叔”。邢宪民见杨世宇进来，笑了一下，说道：“刚才和你妈妈谈了很久，你妈还是对你去当兵不放心，你姐姐也舍不得你这个弟弟，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想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当兵，杨世宇之前没有想过，可是目前的状况确实没有出路，想也不用想，“我去当兵。”脱口而出，说的妈妈和姐姐目瞪口呆，邢宪民说道：“是这样，咱们这招兵时间已经过了，省城那边还有名额，我已经和那边说好了，明天我送你过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然后对韩月芹说：“嫂子，不用担心，几年兵下来，世宇就成棒小伙子了，说不定还能给你带个媳妇回来。”说完站起身往外走，对杨世宇说：“晚上我还要值班，明天一大早过来，我们去省城。”妈妈和姐姐、杨世宇把邢宪民送出门外，邢宪民拉开车门，转身对杨世宇说：“不要准备什么，部队都有。”说完对韩月芹摆了摆手，上车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娘三儿在屋里说了一会话，姐姐和妈妈都觉得太突然，也有点舍不得，反复叮嘱，杨世宇却很释然，觉得跳出这个环境，生活会愉快些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一大早，邢宪民坐车过来，拉上杨世宇赶往省城，杨世宇果然什么也没多带，军用挎包里除了内衣，只多放了一本快翻烂了的商务版英汉大词典。

        邢宪民让杨世宇和自己坐在后面，开始时没说什么话，上了省道后，邢宪民掏出一颗烟问杨世宇要不要，杨世宇说我不吸，邢宪民自己也没有点上，将烟放在鼻子前面闻着说道：“前天晚上备件厂的事很吓人。”杨世宇一惊，抬头看了一眼前面小赢，邢宪民毫不介意的接着说，“被打死的叫张登科，比你大不了几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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