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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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陈叔招呼刘天坐下，都不是外人，没必要太讲究。刘天也没过分的客气，拽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陈叔对面。只是人他感到奇怪的是，陈叔和那个中年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半天，可就是谁都不说话。莫非有什么事情不好开口？在这么尴尬下去，估计天都快黑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。刘天觉得还是自己先问出来吧，这王八看绿豆的，相互都难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陈叔，今儿您怎么有时间过来了？莫非有什么事情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啊，小天，今天过来还真是有个事情想拜托你帮帮忙。”陈叔又和那位中年男子互望了一眼后，才磨磨蹭蹭的说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看您说的，您是长辈，有事尽管开口就是了，还跟我客气什么。”刘天也只能顺着话题发问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这么回事，这位是我的一个同事，原来也在修缮处工作。负责古代家具的保养与修缮，姓耿，你叫耿叔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耿叔您好！”刘天站起来向那位中年男子举了个躬，谁知那个中年男子只是淡淡的说了声你也好，就没了话题。这就把刘天弄了个大窝脖，接下来的话都噎在肚子里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咳咳，我今天带他过来，其实是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，不过你也别为难，要是不行就直说。”陈叔看到他朋友那幅表情，只能尴尬的接过话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您先和我说说是什么事情，我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叔便将今天来的目的详细的讲述了一遍。原来这个同事姓耿，全名叫耿忠国。原来祖辈都是木匠，在解放前还有一个小木匠作坊。解放后公私合营，便把他家的木匠作坊合并进家具厂。耿忠国从下便跟着长辈学习木匠手艺，十几岁的时候就能自己打一套家具了，因此也分到家具厂工作。只是他的脾气太臭，为人太过耿直，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。因此没少和单位的领导还有同事吵架，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把他调入园林修缮处这个清水衙门里工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修缮处本来就是个轻松的工作地方，他负责的家具修缮那一块更是能淡出水来的部门。你想啊，皇家的家具都是展示用的，也没人会使用它们。每年也就是给家具上一遍清油，防止家具开裂，再隔三差五的做个除虫防霉的工作，其他时间就是在办公室里聊天喝茶了。这耿忠国每天太过于清闲，便找了一些与皇家家具有关系的书来解闷。看的书多了，也让他增长了不少见识。毕竟他原来的木匠作坊只是做一些民间老百姓使用的家具，和专门供皇帝使用的家具有着太大的差距。当他发现这个差距后，便一门心思的钻了进去，日以继夜的研究那些御用家具。经过几年的研究与摸索，让他掌握了大量制作御用家具的工艺及手法。

        也是耿忠国的运气不错，在他掌握了制作御用家具的工艺时，正好赶上由国家出面牵头组织的一次大型紫禁城全面修复工作。凭借着他高超的技艺，赢得了各级领导的认可，等回到单位后就被评为高级工程师称号。这也是他最得意的事情，经常对人吹嘘一番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在轰动一时的事情，经过十几年的沉淀，到现在也没有人记得了。耿忠国还是每天过着一杯清茶一张报纸的生活。随着岁数的增加，他的腿脚也不利落了，眼神也变得不那么清晰。单位领导便给他安排了一个年轻人当他的助手，负责一些写个报告、作个笔记的工作。那个年轻人开始时非常懂事，每天将耿忠国照顾的非常全面，这让耿忠国对这个年轻人有很大的好感。赶在一场酒局的时候，年轻人便说起了想拜他为师的想法。一是那天喝多了点酒，二是周围人凑热闹起哄，窜的他收了这个徒弟，他也就顺坡下驴的答应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拜师后的头两年，他这个徒弟是很用工学的，耿忠国也用心的教。只是通过慢慢的接触后，他发现这个徒弟心性不好。平时干活喜欢挑肥拣瘦，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工减料，为此他还批评了徒弟几次。再后来当他徒弟提出想学习御用家具制造手艺的时候，他便没有马上答应。一是他认为徒弟的水平还不行，只能算刚出徒，还不能学习御用家具工艺。二是打算再观察观察徒弟的品性。让他没有想到的是，就因为这件事，徒弟把他记恨上了。更是在一次醉酒的时候，把他这个师傅痛骂了一顿，说他欺世盗名没有真本事，为人刻薄寡恩不愿意教真正的技术。反正什么恶毒骂什么，当时给他气的差点去见了阎王。最后闹得两个人彻底反目，老死不相往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按照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，两个人各干各自的工作，也没有任何的交集。等耿忠国岁数大了，退休后拿着退休金安度晚年就是了。谁知天有不测风云，老园长退休后，来了一个年轻派的新领队。这个新领导别的不喜好，就喜好听别人拍他的马屁。而且还好大喜功，屁大点的事情都要被他说成轰动全国的新闻。耿忠国对这种人是深恶痛绝的，因此就没有给过新领导好脸色，而他的那位徒弟却马屁啪的山响，领导喜好听什么就说什么，更是逢年过节的孝敬礼不断，没多长时间的功夫就成了领导身边的大红人。他的徒弟见时机已经成熟，便处处给耿忠国下绊子穿小鞋，又在领导耳边说尽了他的坏话。新领导也是非常讨厌这个人，于是寻了一个机会，便让耿忠国办理了内退手续，回家提前养老去了。最让人生气的是，新领导动用职权连高级工程师的称号都没给他，只办理了一个普通职工的内退。这可是有天大的差别的，高级工程师内退每个月能领二百多块钱的退休金，而普通职工的内退工资只有一百出点头。耿忠国为了这件事找了领导好多回，但总是被以各种理由推脱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耿忠国工作的时候，每个月连工资带奖金加年终奖大概有三百多块钱。只是他为了学习御用家具的工艺，把钱大部分都用在买书和去各地参观御用家具上面了，实在是没有积攒下来多少钱。现在被人搞了个内退闲置在家，却赶上儿子考上了大学，马上就要交一大笔钱。他还有二个女儿也在上学，也要交学费。再加个每个孩子的生活费，家庭正常开支，自己和老伴平时吃药看病钱。早就把他弄的是焦头烂额的，最后没有办法只好跟自己要好的朋友借钱，才度过了难关。可借的钱总是要换的，所以耿忠国就想再找个工作干，挣一些钱好还账。只是国家正准备推行减轻企业负担，精简人员的政策，虽然还没有实际行动，但单位本来就人员臃肿，现在更不敢招新职工了。耿忠国找了好多的单位，最后只落得四处碰壁的结果。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，才找到陈叔，想让陈叔帮帮忙。可陈叔也只是一个只懂得钻研技术，不懂得经营门路的人，让他到哪里给耿忠国找工作啊？因此陈叔想了半天，才想到刘天这里。毕竟这个废品收购站是刘天一人负责，想必安排个人是应该可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天听了半天，才弄明白事情的缘由，这让他有些为难了。安排个人倒是没有问题，只是他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主，连自己都养活不了，靠什么再养活其他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陈叔，按理说您都张口了，我本不应该拒绝的。可您是不知道我这个废品收购站也是难以为继啊，虽然现在老百姓生活条件好了许多，再也不像从前那样，一件衣服缝缝补补穿好几年的了。可也没有多少废品可以收购。而且现在干废品收购的人也多了，就咱们这片加上我就有三个了。您说我拿什么给耿叔发工资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叔也觉得为难了刘天，可还没有等他开口，耿忠国却直接站起来说了一句‘不行就算了‘’拔腿就走。陈叔连忙拉住他，好话说了一堆才留住这位老同事，只是几个人的气氛却越发的尴尬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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