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山河变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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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八月二十三日，惠王的军队到达了巴郡城下，刘咏靖骑着惠王特地为他选的温顺马匹，看着城高池深的巴郡城，城楼上刀枪如林，无数蜀军站在城上神情肃穆，一见可知是一支劲旅。惠王微微带马，站在大军之前，冷冷的望着城墙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城上众多军士之中站着一个身穿红色铁甲的将军，可以看出这人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，相貌豪迈，身材矮小，虬髯满面。这人大声喝道：“蜀国效忠皇室，拱卫山河，乃是盟交之好，中央司隶为何与南楚无故齐伐，前来偷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惠王听罢淡淡一笑，扬声道：“蜀国偏安一隅，割据天下，今日司隶龙兴中原，权掌天下，蜀国乃大昭封国，可至今却不肯听从司隶调配，是何心也？阁下也说，蜀国本是大昭臣属，可蜀国私自收纳通敌叛国的流亡者，这乃抗旨违命，本王等奉命来攻，一则尊奉帝命，二则为属下南楚封国一同雪洗多年来的欺压之恨，各将士听令，蜀国仗着地势，常欺凌百姓，又趁通商之际擅抬物价，搜刮百姓金银，还与叛国通敌的羌胡探子为伍，企图对皇室大不敬，今日司隶与属封国南楚兴兵，必要一战功成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罢，长鞭前指，众将士齐声大喝，军鼓雷鸣，一个千人队开始呼喝前进，人人手持盾牌和环首刀，保护着着多驾云梯向城墙冲去，趁着城墙上箭手不能伸出头来向下射箭，司隶军将那些云梯靠在城墙上，开始向上攀登，另有二三十人推着冲车来到了城门下，巨大的撞击声压过了战鼓和号角的声音。还没有撞上几下，城上战鼓响起，滚木落石如雨而下，那些云梯也被拒杆推倒，司隶军士的身体从半空中坠落，血肉模糊，那冲车也被巨石砸得七零八落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咏靖看得是心里忐忑，他虽杀过人，但是对于此画面仍是心有余悸，可他看见惠王和其他的将军幕僚都用淡然的神色看着战场，丝毫没有紧张的神情。接着鸣金声响，那些军士渐渐退回，仔细看去，大多数军士还没有向上攀登，所以受伤的人并不是想像的那么多，过了片刻，司隶军队第二波攻城开始了，城上也开始还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天，联合军队一共进攻了二十多次，都是浅尝辄止，而城上的守兵也十分谨慎，并不滥用木石。到了将近黄昏的时候，联合军队发起了猛攻，攻势如火如荼，军士们舍生忘死的向上攀登，竟然登上了城墙，在城上展开了血战，不过最后联合军队仍然败退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咏靖是看着心神动摇，今天攻城应该死伤了两三千人，损失不是很大，但是那种可怕的气势令他久久不能平静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，攻城之战十分惨烈，太阳刚刚升起，军士们推着十几架投石车轰隆隆的走了出来，一声令下，一块块巨大的巨石腾空而起，重重的砸在城墙上，虽然因为巴郡城高池深，城墙没有动摇，但是城楼上碎石飞溅，城墙在呼啸声中颤抖，看到了在巨石的砸击下的血肉横飞，接着那些城内守军冒着矢石也开始向下透石，城上投石机威势猛烈，砸向下方的战场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因为难以瞄准的缘故，只击碎了半数的投石机，但是将联合军队前沿的阵地砸得七零八落，血肉模糊，尸骨成堆，投石之战持续了两拄香的时候，众人满眼里都是鲜血肉泥，甚至还可以看见那些军士死前惨淡凄厉的神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大概是石块不足，双方的攻势都缓了下来，渐渐停止，联合军队推着箭塔，扛着云梯再次攻城，箭塔的高度虽然不及城墙，但是已经勉强可以抵挡城中的反击，双方锋利的翎箭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，穿过健壮的身躯，飞溅出耀眼的血花，双方的鲜血就这样在城墙前面挥洒。当联合军队顶着箭雨再次向上冲锋，这次城墙上砸落的是滚烫的油和石灰，当焦头烂额的众军士坠落的时候，城墙上又丢下无数稻草和火把，城下顿时成了一片火海，只有少数身手敏捷的军士逃了回来，其余的军士都被火海包围，烧得惨不忍睹，火海中凄惨的叫声惊天动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咏靖望望远处的战场，他心有余悸地道：“山河之策，一将功成百骨枯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惠王身边的将领和幕僚都用赞许的眼光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刘咏靖。只听到惠王嘉许道：“江公子胆量果然不错啊，当初本王初上战场的时候，比你还要不堪，放心吧，多打上几仗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咏靖在马上躬身行礼，问道：“殿下，草民不通军事，好像我们攻城不大顺利是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惠王苦笑道：“是啊，巴郡是蜀国重镇，不仅将领善战，而且军士骁勇，守城器械和粮草又充足，所以十分难攻，令本王心痛不已，幸好，若是攻下巴郡，下面的二十多个城池就容易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咏靖又问道：“那么，依殿下所见，我们需要攻打几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惠王凭着自己的作战经验，盘算了一下道：“我们若能在半月之内攻下巴郡，就不错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可刘咏靖心中想着，南楚后备部队从阳平关经东川攻击葭萌关，也要经过几道险关，可是南楚兵精粮足，惠王若是想抢先，就必须使用计策，他在脑海里面回想着曾经看过的战例，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咏靖远眺城墙，那红甲将领正在城上指挥，只见他指挥若定，将巴郡防守地滴水不漏，联合军队稍有破绽，就被他一眼看穿，然后紧追猛打，毫不手软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咏靖心中默念着关于守城将领情报：周毅，制军严谨，英勇善战，善于守城，防守如山，尤其善于截寨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咏靖捻了捻手指，叹息道：“怪不得惠王会把营帐守得如此严密，原来此人善于截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咏靖望着黯淡下来的天空，慢慢的，星盘发生了莫测的变化，想来想去，刘咏靖策马到惠王身侧，低声对他说了自己的看法。惠王先是犹豫，渐渐的感起兴趣来，良久，微笑点头道，随即下令收兵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咏靖抹了抹嘴唇，眼神笃定的望着前方，山河变局的第二计是时候启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巴郡之战最血腥的一天终于落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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