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博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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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蹇神色怔忡地坐在主座之上，默默的望着摇曳的灯火，已经三天了，自从祁门一战之后，惠王先锋军就暂且无事，各种情报络绎不绝的相互传递，综合起来，两边都未赚了任何的便宜。
虽然环境恶劣，但在于曼成的指挥下，汉城最后还是抵不过吴军的强烈攻势，汉城城门大开，于曼成与王建云打成一片，但仅仅只有福掖门被攻破。于曼成调整人马，集火攻击，终于是突破了仅仅两万人防线，赵蹇手舞阔刀，冲杀在前，其势锐不可挡，本来苦苦支撑在城门洞下的吴军士气大振，拼死抵抗下竟将敌人的防线向后推进了数丈，王建云和秦业彬、王景楷两位副将发动反冲锋，他们领着一队兵马也到了城门口，他们也捡起一柄长刀，如狼似虎地杀进敌群。
眼看着于曼成的大军冲入，便开始疯狂的在外城中掠夺粮草和衣物，就在王建云也顶不住这如狼似虎的攻势之时，被王景楷吩咐的士兵在城楼上高喊，突然城上就瓢泼大雨般泼洒下些不知甚么东西，吴军生恐是金汁粪汤，慌忙退却观其动静，却原来是沸水，那水溅到身上，灼痛难忍，一旦落地，热气沸腾，本来天气越来越冷，地上又水气弥漫，一时如同大雾，竟然覆盖了城门，内外不能视物。
紧接着，城下便抛下一捆捆柴禾，继而复泼热水，同时其手下不再节省箭矢，城头守军有限的箭矢全部利用这段时间疾射下去，射伤许多后继冲进来的吴军。
王景楷能想到用热水，本来是为了阻敌，那柴禾越摞越高，热水一层层泼上去，等到城头箭矢告磬，再也拿城下敌军没有办法的时候，现在本就已经是到了入冬了，这一年的冬天显得是更加的冷冽，不出多久，一座冷清的木垒已经矗立在张掖门前，将那城门牢牢地堵住。
于曼成眼见后路快断，生怕王建云是故意放他们进入，好来一个关门打狗。于曼成果然下令，率众人掠夺了大量的粮食并截取了汉城内外的马车，一齐轰轰的奔马而走。王建云看着敌人撤退，本来诸位将士还想继续追击却被他拦了下来。
众人心里也都清楚，汉城没被攻破已经算是万幸的了，若是于曼成不撤，说不定今日会要血洗汉城了，王建云都不敢保证，今日一战自己还能活下来，他抬头望着天，就像是在祈祷一番，得到上天的眷顾能活命已经不错了，汉城此时的兵士，哪里还有能力去追击呢？
祁门赵蹇与孔彪率领的大军打的旗鼓相当，可是江诩的那一声声鼓声稳住了虎贲卫的军心，且后方惠王已经率兵来援，赵蹇就是再蠢也知道此时若是不撤，那么三万人则必将死在这里。
如此看来，两方谁也为得便宜，汉城被夺粮，但是未破，王建云上下损失了一万的士卒，十里坡惠王擒杀了曾鑫，祁门一战，两军旗鼓相当，虎贲卫死伤两万，吴军死伤一万，两军你争我夺，这场持久战也没有分出胜负。
惠王占据了祁门，江夏则由程殊暂守，赵蹇和于曼成两军便退守回了桐城和宜亭。而赵蹇则被吴王召回天墉关内，赵蹇原本心中充满愧疚，只道要受斥责，谁知赵蹇回到天墉关之接见他的却是已经晋升国师的杨康念。赵蹇虽不是风颂阁的弟子，但是他却多得这名阁主的教诲，心中早已将他当作师长了，而且杨康念的才干以及武力绝对在他之上，若是被他骂几句，赵蹇可还倒觉得心里舒服许多，可谁知杨康念对这次战场之事却是一字未提，只命他在这空无一物的静室中面壁了三日。
这三日，赵蹇倒是因着难得的安宁，仔细的思索着自己的过错，将大战前后经过仔仔细细地想了无数遍，可是想来想去，赵蹇却悲哀地觉得，这个圈套自己就算事先知道，也最多不过拼个惨胜罢了，难道自己的赫赫英名都是没有遇到敌手才得到的么，那么从未见过的那么司隶的军士江诩，莫非是比自己还厉害不成么？
每想一次，赵蹇就是越发心寒一些，三日之后，赵蹇本是心性浮躁，可最后是衣带渐宽，内心的波澜趋于平静，他不由心中苦笑，但是却觉得心中明快许多，虽然知道了敌人的强大，可是赵蹇的心中反而宁静下来，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，朝廷王师压宣城，最迟七日后就会爆发大战，这一战，不是吴国这个诸侯王削去，就是朝廷数年之内无力再图诸侯，只是到那时，朝廷道义不再，必将是寸步难行，吴王就会问鼎天下。
这时，有人推门进来，赵蹇其也不回头，仍然沉默不语，那人轻叹一声道：“阁主召你前去见他。”
赵蹇这才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衣衫，转身向那身形颀长地男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，道：“原来是逸飞兄弟。”这个男子乃是杨康念风颂阁的首徒杨逸飞，赵蹇虽然不是风颂阁弟子，可是他对风颂阁还是比较了解的。
风颂阁门主杨康念只有亲传四大弟子，首徒杨逸飞，乃是阁主多年随侍弟子，杨康念在吴王还未起义之时，还未出山，他在微明山庄常年闭关谢客，风颂阁之事几乎都由杨逸飞代掌，此人气度凝重，沉稳精明，武功也是极为出色，乃是下任阁主的不二人选。
门下次徒杨清，跟随于曼成征战的麾下四将之一，此人性情直率勇猛，最为杨康念心爱。
还有一个徒弟则是杨函，准确的说是三个人，杨函、杨仲天、杨子叔。而他们现在上了战场充作了赵蹇的近卫，负责探察军情，为人狠辣果决，性情多疑，探查军情少有差错，几番战斗下来，他已经成为了赵蹇的心腹之人，也是赵蹇的左膀右臂。
杨逸飞微微一笑道：“赵将军，你也不要过于烦恼，阁主召见，必然有相助之策。”
赵蹇的心中稍安，苦笑道：“我已经计拙，只盼着杨阁主可以力挽狂澜了。”
杨逸飞淡淡道：“将军，阁主就算是有了计策，若没有你这大将军领军作战，也是无益于事，走吧，阁主在那里等你。”
离杨康念指挥作战的宫院还有一段距离，风中突然传来了铮铮琴声，只听琴声的出神入化，不知道是谁所弹奏，赵蹇心中一奇，说道：“这琴声？是谁在抚琴？”
刚说到这里，琴声一变，杀伐之声溢满天地，赵蹇不由停住了脚步，这旋律似曾相识，赵蹇也算是懂点音律的，听了片刻，突然记起这是祁门决战之际敌军阵中传来的鼓声，竟被巧妙的化入了琴曲。赵蹇怅然而立，他怎会忘记那日，就是这鼓声让那群本该身死的虎贲卫将士稳住了心神，抵挡住了自己的攻击。他清晰地记得，自己遥望敌军中军的时候，那在帅旗之下，双手拿着鼓槌，站在高处奋力击鼓的身影。就是那个才华无双的军师，让自己功败垂成。
想到这里，赵蹇突然间就明白了，为何当日战场之上会有号角声相助己方，可是弹琴之人是谁呢？定是友方之人见敌军击鼓振奋军心，便以琴声襄助自己，可惜却没有成功。
赵蹇轻轻叹了一口气，他再次举步，走上了阶梯，前面正是杨康念在天墉关指挥调度之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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