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章陆秀夫上任三把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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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这铁厂与船厂的商家倒是满客气，只是这价格还真不便宜，估计是贴着老夏的心理可以承受的价位线的。陆秀夫算算这要是都支付了怕是这预算便不剩多少了。这商家倒是看出陆秀夫的犹豫了，便出了个主意，要用人工来换物资。陆秀夫大喜道：“这自然是可以了。”商家却笑道：“知府大人这里许了当然好，不过还是要夏总管连署方才更好呢！”陆秀夫道：“这样的事情，夏总管自然是支持的。”商家叹道：“怕是未必呢，这滁州缺人都缺疯了，我老婆都被逼着出来做工了。”陆秀夫亦是泪流满面，他老婆也是如此呢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夏听了陆秀夫的转诉，骂道：“这些奸商，我就猜到他们会如此做做。也罢就允了他们吧！”不过转头又与陆秀夫道：“这与他们工人的抵扣亦是要从你的预算里扣除的。”陆秀夫心里大骂老夏才是奸商呢，不过既然谈妥，自然就不愿意节外生枝，见天已渐晚，便要赶回南谯。老夏忙叫道：“陆知府，不用这么急吗，明日也来得及呢。”陆秀夫道：“几万人露宿呢，如何不急。”老夏道：“那你也要回去与你夫人女儿说一下吧。”陆秀夫道：“我走之前便与她们说了。”说完抬脚便走。老夏又叫住他道：“你这一早到现在，用饭了吗？”陆秀夫这才觉得有些肚饥了，犹豫的道：“可有干粮，我带在路上吃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老夏叹道：“想不到君实先生现在这样接地气，只是这工作不是一天便能做完的，你且随我去食棚吃点东西在走不迟，我们也一起说说话。”陆秀夫这才停了步与他一起去吃饭。老夏要食娘为陆秀夫下碗面条，再卧个鸡蛋，陆秀夫问道：“这是要从我的配粮里扣吗？”老夏道：“工作餐，从补助里扣，不够的从我这里扣。”陆秀夫这才放心，嘟囔道：“且不知道你们这个制度能坚持多久。”老夏道：“这制度不好吗？”陆秀夫道：“好，怎么不好，这便是圣人说的三代之治，天下大同了。只是这制度久了，便会生出许多弊病了，若不能汰旧立新，怕是渐生异变呢。”老夏颇有信心道：“安抚使大人信心足着呢，只要把这制度立好，想来不会差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秀夫笑道：“现在就有许多弊病了，你们尚且不知呢。”老夏奇道：“有何弊病？你这才来便能看出来？何不说与我听。”这时候食娘端上面条，食色俱佳，陆秀夫早就饥了，不顾老夏，连吃了几大口，喝了几口汤方觉得好了。陆秀夫见老夏没有吃东西，奇道：你为何不要吃食。老夏笑道：“我们都吃过晚饭了，我是见你这跑来跑去，猜你还没吃东西，便来陪你了。”陆秀夫听了，心里竟颇受感动，见老夏还在侧耳要听他的谏言，便说道：“我这下午去那船厂，见你们卖与他们的废板和边角料，怎么觉得跟好板没有多大区别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老夏不以为意的道：“那造船对船板的要求颇高的，有结的，有虫眼的，尺寸锯错了的便都不能用了。”陆秀夫哦了一声，便不肯再说了，只顾吃他的面条。老夏见陆秀夫不肯再说，心中也起了疑，问道：“你见那木板都是什么样的？”陆秀夫道：“我又不懂造船，如何看得出来，只是你们船厂那里废料有账目吗？有无增多？”老夏沉吟不语，陆秀夫见他放在心上了，便不再多语，吃完面条便告辞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夏回到办公室，翻出账册，见那船厂废料的报账，果然竟比以前多出了不少，心中的疑云更浓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陆秀夫连夜赶回南谯，在城外便遇到了哨位，被询问了一番，方才入内，陆秀夫见监管的还算严密，心里反倒放了心了。待来到县衙，见陈琳亦是没睡，在看着账册，便与他询问情况，陈琳道：“今日没分配房屋，移民险些闹将起来，幸得大兵赶到弹压住了。”陆秀夫道：“这衙役招到了几人？”陈琳叹道：“没人敢来，以为是抓兵呢，还是要明日将你那知府大人的印信盖上方才有人能信呢。”陆秀夫苦笑道：“想不到我这印信竟还是会有些用呢。”陈琳知道他位置尴尬，也不好说，两个人又计议了一会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日，陆秀夫写了文告，盖上府印，命人张贴出去。又穿了官袍，带了几个兵卒充做护卫，到棚区去探望移民。这些移民今日才见到朝廷的正式官员，见了亦不敢围将上来，只是远远看着，更有那胆小的趴在地上叩头的。陆秀夫见人集得多了，便站到一处高处，与百姓训话道：“鞑子占了安庆，朝廷遣了大军与鞑子激战，怕误伤了尔等百姓，又伤天和，才强行遣走尔等，尔等不体恤朝廷的苦心，反自抱怨是何道理。朝廷为了安置你们，特命与你们派房派粮，还有工作与你们指派，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？难道你们想投那鞑子做汉奸吗？”陆秀夫一番义正言辞的训话，让这些百姓居然生了惭愧之心，好像被毁了家园，强行迁移到此处反是他们的过错了，便没人敢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陆秀夫道：“这些时日你们也见了，这房子是一天天的在盖，从无延误，亦有那幸运的人抽到好签率先住了进去，便是那每日的派粥，亦是足够食用，即便如此，本府考虑到你们的困难，亦是计议了新策，这告示已经贴在四处，你们可都看过了？”有胆大的回应道：“知府大人，小的们虽然不识字，但有识字的念过了，只是要我们自己盖房，一无砖二无瓦的如何可以盖呢？”陆秀夫道：“让你们盖这房只是暂时栖身，安抚使衙门已经专门建了砖窑，日夜生产，好为你们盖建新房，只是现在人手奇缺，你们又不肯配合，这才拖延下来，本府亦是心焦，亲与你们来分说，今日这建房的工具便会运来，还有些建筑材料可以领取，亦派了士卒上山伐木砍竹，大家只要先盖个简易的窝棚，可以遮风避雨便可，大家若是齐心协力，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，便可以住上新房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了陆秀夫一番话，又见陆秀夫身着崭新的官袍，那告示上有着鲜红的府印，百姓的心里方才安定了许多，不再那般惶惶不可终日。有人喊道：“知府大人，我等亦是想做工，可是害怕被人卖了，或是去那矿山做那不见白日的旷工。”陆秀夫道：“这滁州的工厂有许多，有铁厂、船厂、砖厂、玻璃厂、便是女人也可以做工，可以去军衣厂，认字的可以去教书，也可以去女营记账，这工厂也有公家的和私营的，你们只需要登记名录，将你们擅长的和想做的记录下来，便可以与你们分派了，做工不但有工钱，还有免费的伙食，可以省下配粮贴补家用，这样的好事便是在安庆也是没有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有人道：“我们怕去做工了便见不着家人了。”陆秀夫道：“如何不能见呢，每十日便休沐一天呢，若是夫妻都在一处做工，工厂还能与你们分配宿舍，夫妻可以一起住。”那人便问：“还有这好事吗？若我们住了宿舍，这里还能与我们派房吗？”陆秀夫道：“你定居的地方便有你的房，宿舍是与你们临时住的。”百姓越听越高兴，竟然越聚越多抢着要登记。外面的陈琳看了，赞叹道：“知府大人果然有水平，非是我等小吏能比的。”他却不知道在古时候官府的威信是很高的，非是他们这种野狐禅能比的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天下来，陆秀夫嗓子都哑了，心里却是很安慰，见一切渐渐的步上正规，便是那下属亦是对他心生敬重，方才觉得不虚此行。陈琳这一天招收了20余名衙役，还有几名读过书的秀才要应募幕府，陆秀夫一概收了进来，不过亦是派给陈琳，让他分配工作，这样有了安庆本地人的参与，安庆的流民的心渐渐定了，这临时能住人的窝棚一处处的搭建起来，没有劳动能力的家庭被优先派了房。将家人安顿好后，便有些壮年男子来求工，陆秀夫与陈琳将这些人登记好报将上去，等着分派。老夏亦是派了人来开设粮店，按着登记的家庭户数派发粮本，安庆的移民见了这些政策一一落实，才把一颗忐忑的心放下，有了定居的打算，这逃走的人亦是渐渐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些日子，又迁移过来一万余人，有了前面的乡亲的引导，这些人便没怎么出了乱子，很快便按序就班的融入新的生活。随着安庆劳动力投入生产，这人手紧张的铁厂船厂和砖厂都得到了缓解，那些私营的企业亦是得到了足够的人员配给。有了足够的人，便又建立了几处砖窑，每日烧出的砖也能及时运到南谯，盖房的工人里面增添了许多安庆人，这些安庆人为自己盖房，更有动力，活干的好，还细致。这房子的质量竟比滁州城的还要好，连那格局的设计亦是独特，竟成了样板房了。被强行迁来的安庆的商人富户也渐渐觉得滁州还是有些商机的，便合资将砖场盘了下来，又建立了瓦场，这生产出的砖瓦便用人工和地皮及盘下的砖窑抵账了，如此一来，南谯便渐渐的发展起来，也有了自己的产业，这人口亦是众多，竟然在滁州成了大县，以至于后来滁州经商办厂的都将首选之地选在了南谯。

        至此陆秀夫总算喘了口气，方才有时间会滁州来看望老妻和女儿，而郭洪军也听了老夏与陈琳对陆秀夫的评价，不禁对这个颇有些迂腐的人有些刮目相看，于是两人又见了一面。陆秀夫颇为遗憾竟没有见到胡蓉，出于礼貌问候了一句。郭洪军道：“她那里亦是忙的很，我这从桐城回来竟没见到她几次。”陆秀夫点头称是，这滁州城里竟是没有闲人，自己的老婆做了军衣厂的车间主任，自己回到家也没见她有什么惊喜，反到说了几句话便忙着回厂了，女儿还在住校，竟也没看到。

        郭洪军与陆秀夫道：“这些日子辛苦你了，听老夏说你竟忙的有时候一天都吃不上饭呢。”陆秀夫谦道：“这是我辈的本分呢，总不忍让百姓流离失所吧！”郭洪军知道他在嗤自己强迁百姓，便说道：“这也是我的不是，没有听你的意见，这次在安庆也吃到了些小亏，以后这样的政策也是要改的。”陆秀夫道：“这样最好，这百姓还是要诱之以利的！”郭洪军道：“这南谯在你的治理下已经渐有起色，步入正规了，比我想的还要好，你是打算继续在南谯做呢，还是想在做些别的事情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陆秀夫问道：“你想让我做什么？”郭洪军道：“这便要春播了，这里的气候适宜，河流密布，湖泊众多，若是安排得当，一年能种上两季稻谷呢，我是想让这些事情都让你兼起来。”陆秀夫颇为激动，在古代的官府主要的工作便是劝农，这才是他的老本行呢，如此以来这权利便收回来七七八八了。陆秀夫道：“难得安抚使大人如此信任我，我定不会负你所望的。只是不知道这种地的人手是如何调拨的。”郭洪军道：“我们在阳逻的时候是所有的军民一起下地的，这在滁州人口也有十几万了，这人员可以铺陈开了，这种多少地，下多少种，用多少人，便要你来定，定好后我们统筹分派！”陆秀夫道：“我要多少人，你都能分派出来吗？”郭洪军道：“那是自然，这无论做什么事情，这粮食是最重要的，你尚不知道吧，我派了新投我的天柱山的义军刘源和孙新各带两千骑军北上了。”陆秀夫惊道：“你又去劫掠人口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郭洪军笑道：“你真把我当人贩子了，我是让他联络义军，两淮残破，没有多少人口，这元军不大可能从这个方向来进攻我们，这样在其间的义军的牵制作用便不大了，我是要刘源联络他们，将他们引到滁州，予以整编，这样便可以弥补我们军力上的不足。”陆秀夫正色道：“你要组织多少军队？”郭洪军道：“多多益善，有多少粮食便要有多少军队。”陆秀夫问道：“你究竟要做什么？”郭洪军颇为奇怪他的问法，说道：“自然是要打鞑子了，莫非你以为我要造反吗？”陆秀夫看着郭洪军的眼睛，想从中间看到狡狯的神情，可惜没有找到，只好说道：“但愿你记得你的初衷呢。”郭洪军笑道：“我自然记得我的初衷，只是你也要知道你的初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秀夫一字一顿道：“我的初衷便是要这百姓安乐，再无饥饿病馁之厄，亦无兵灾之祸，”郭洪军点头道：“我与你同此想法。”两人两眼对视，闪着惺惺相惜的火花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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