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三章历史局限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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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张弘略暗暗后悔太过托大，只带了五千人马，心中犹豫不定是固守待援，还是立刻突围！洪军将张弘略围定之后，那里会管他怎么想，火炮劈头盖脸轰炸了几轮，将张弘略军营伍打乱，马匹受惊四处乱跳，兵找不到将，将找不到兵，一片混乱，就连张弘略亦控制不住军队，再做决断突围为时已晚。

        洪军见元军营伍乱做一团，一队队骑军便如利箭一般突入元军营地，元军失去指挥，各自为战，那里抵抗得住，突入的洪军如同一柄柄巨锤，将元军一道道薄弱的防线砸得粉碎，被冲散行伍的元军无所适从，只得四散逃跑，鞑子的军官试图收拢残兵，重新组织起防线，却很快在洪军骑军的滚滚洪流中如同雪片遇到沸水一样纷纷消融。张弘略见大势已去，没了斗志，长叹一身，要拔剑自刎，却被亲军抢了宝剑，亲兵队长与张弘范说：“大帅，事已至此，亦不可轻言放弃呢，请大帅将军服与小的换上，让小的扮作大帅去引开敌军，大帅自寻去路回亳州，若小的没了，还请大帅照顾小的家小呢。”张弘范感动的差点落泪，与他说道：“你母便是我母，你子便是我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人换了军服，那假张弘略帅十余人拥着将旗胡乱逃窜，真张弘略假意呐喊：“张弘略跑了。”曹亮帅军驰突到这里，闻听张弘略跑了，便问呐喊的人，跑到那里了？张弘略将去路指与曹亮。曹亮大喜，与他扔了一面小旗，说道：“你指路有功，拿着这面旗便无人伤你，你且在这里等着领赏吧！”说罢，率队便去追击假张弘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真的张弘略得了小旗大喜，一路持着小旗偷着寻路逃跑，洪军见了小旗果然不理睬他，他终于寻了个机会，打马便逃，包围圈缝隙极大，总会有落网之鱼，洪军只抓大股，对这零散逃窜的也不以为意，竟让张弘略逃出生天。

        曹亮一路追击假张弘略，这假张弘略只是为了吸引洪军的注意，压根没想逃走，只是四处乱窜，不多时便被洪军围住。曹亮打马向前喝道：“张弘略，你已没去处了，快下马投降，尚可饶你不死呢。”假张弘略见四面都是洪军，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，便仰天大笑道：“我家大帅早已转回亳州了，我是大帅帐前牙将，可笑你们竟追了我一路，即如此，我便将我头颅送与你立功吧！”说罢竟拔出腰刀自刎而亡。余骑没这个勇气，俱都跳下马伏地投降。

        曹亮气得破口大骂：“你这蠢贼，不知道大义，竟为那种无父无母不认祖宗的汉奸效命，真是死了也活该呢。”曹亮肚里憋着气无处撒，率手下四处截杀逃散的元军出气，怎奈这些元军鸡贼的狠，你不追他便跑，你追上了他便降，曹亮一路追杀得马吐白沫，也没杀上几个人，这一路受降了数百元军，曹亮仰天长啸，气道：“张弘略，你个损贼，总有一天要你死在我的手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战，元军逃走不足千人，战没的亦是不多，余者大多投降了。郭洪军命人将俘虏看押了，帅大部去乘热打铁，要顺势拿下亳州，却不想亳州实力强盛，虽然没了五千人马，但并没有伤其元气。郭洪军一路打下几处村镇，见元军守得严密，且处处设垒，每打一处都颇费时日，便下令退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郭洪军派了几组人易装翻过芒砀山去联络孙新，因消灭了张弘略的主力，永城附近暂时没了威胁，便不着急走了，将那降军选出些可信的补充到各军中，余者也都押送回滁州予以劳动改造。郭洪军与崔猴商议道：“这永城虽小，周围也有几处要点可走，我们火药还充足，索性在这里守上一守，消耗下鞑子的兵力，若事不济再退到芒砀山中另寻出路。”崔猴与他补充道：“若是能与孙新他们会和，兵马合到一处，尚可以一战呢，是不是通知家里也做些准备，若是局势与我有利，家里可以出兵夹击元军呢。”郭洪军道：“如此也好，以王达和宋昭的能力，是能够察觉这个战机的，若在永城能磨掉几万元军，这滁州北面便安全了。”于是拟了策略，要王达与宋昭相机行事，命人送到滁州。

        王达与宋昭便与老夏商量，从工人中抽出一部分人力进行整训，以备不测。老夏便与陈琳等人连夜筹算，从各处工厂调拨人力，便是那各处的私厂亦要出人，凑出五千人，组织起一只全由工人组成的军队，这工人在工厂做工便是要学习相互配合，服从调度，觉悟也高，还具备一定的文化，经过训练也是颇具战斗力的。滁州铁厂日夜赶工制造火绳枪，装备工人的部队，这火绳枪操作的步骤虽多，却难不住工人，训练一个弓箭手需要几年的时间，训练一个火绳枪手不过需要十几天的练习而已。至于列伍行进，轮发射击的训练对于农民来说会困难得让人头疼，但对于工人来说，分清左右，按部就班是必须具备的素质。经过十余天的整训，这只工人军队竟然具备了强军的模样，让王达与宋昭颇为欣喜。

        济南路，济宁府，兖州府，徐州府的元军驰援宿州，见宿州已经解围，但是圣命是要清缴宋军，得知宋军占了永城，便与宿州守军合军凑成两万五千的大军，浩浩荡荡杀到永城，张弘略回到亳州，不甘心失败，大肆征兵，调发人力，竟又拼凑出一万人马，征调了两万的民夫，一同合围永城，要报一箭之仇。

        郭洪军见元军竟然杀上来三万余人，与崔猴调侃道：“这鞑子还真看的起咱们呢，来了这么多人，却不知道永城这么小，他们怎么铺陈得开，这粮草又从那里转运呢。”崔猴道：“大哥要不要我带人出去劫他们粮道？”郭洪军卡巴了半天眼睛，寻思着，最后说：“暂时还是不要，我们依托永城是要与他们重大杀伤，你劫了他们粮道，他们若是撤走了，我这战略不就达不到目的了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崔猴点头应是，又问道：“最近可有孙新的消息？”郭洪军道：“得到的回报是他们在曾在兰阳附近大败元军，这豫东平原亦是空虚呢，想来他们是渡过黄河了，只是不知道收拢了多少义军，在黄河北岸是否又与元军作战呢。”崔猴叹道：“这往来消息甚是不变呢，听说有种鸽子可以传递讯息，若是如此我们是不是也养一些呢。”郭洪军道：“你这想法甚好，回去便如此做吧！不过要养成怕也要些时日呢。”崔猴道：“总能用得上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永城的城墙并不高大，也没有护城河，洪军便在城外挖掘壕沟，钉长栅，设营垒，赵括与曹亮互为犄角，各守一处，城墙上摆放着四百斤的大炮两门，还有那两百斤的大炮数门，小炮数十门，射程超过千米。元军不知就里，在据永城五百米处扎营。郭洪军与崔猴看了都憋了一肚子坏心思，将全部火炮瞄着那元军的营地，赵括与曹亮备好骑军，预备冲击。

        将令一下，数百门火炮如同巨龙咆哮一盘倾泻着炮火，将元军营地炸得血肉横飞，那营房木垒，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撕得粉碎，元军损失惨重，有的营盘的营主在第一轮火炮的轰击下便被炸成了渣渣，洪军的炮火将营中篝火炸得火花四溅，引燃各类易燃物，元军的营盘燃起了熊熊大火，赵括与曹亮待火炮一停，便率骑军以狂风暴雨般的速度冲击元军的营寨，元军没有放炮的概念，营兵都是聚伍住在一块，在开花弹的覆盖下，损失惨重，留下一地的血肉，那活着的失魂落魄，两眼无神，如同僵尸一般，未死的辗转呼号，痛苦呻吟。两员小将趁元军混乱之机，漫卷西风，马踏连营，将元军逐出十余里方才回转，这一路俘获近千战俘，元军遗尸遍野，洪军缴获马匹甲具粮草辎重无数。

        经此一战，元军便不敢靠的太近，如此一来对永城就形不成压迫，且元军是由各路援军组成，也没有个统括的，相互之间也没有个配合，竟是各自为战。张弘略见这样不行，这永城就在他的亳州老巢，洪军占据永城是他的心腹之患，他如何能不急，便与众将商议，要确定统一指挥，众将都想做这指挥，各不相让。争吵得没完没了，张弘略无奈，只得许诺与众军提供夫役，支援粮草，众将这才不争了，推选张弘略这个地主作为总管，余军与其配合，只不过他这个总管也不是太好使，事关利益的决断，都要与众将商议，谈不上什么效率，不过总归比一开始互不统属要强上一些，经过磨合和利益交换，元军中间也算有了些默契，互相之间总算有个照应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人被火炮炸过都长了记性，把那营盘修筑得如同铁壁似的，堡垒都是用数层土袋堆成，上面压上数层大木，中间又铺层上土袋，便是连那四百斤的大炮打在上面也造成不了多大的损害。元军亦是组织了多次进攻，怎奈配合实在是差强如意，难以做到协同进击，顺利时相互争功，不顺时各自逃命，洪军又有火炮助战，这多路进攻的元军除了扔了一地的尸体，再无收获。元军将领见识了火炮的厉害，心里都盘算回去要铸造铁炮相抗衡！只是这中枢令下面自行铸造小炮，却没提这铸炮的款子如何解决，这处在战争前沿的地方就是从牙缝里挤也要挤出银钱造炮，这在后方的州府便没有这个动力。这也是忽必烈和阿合马的历史局限性，他们是从阶级统治的角度出发，而不是从有利于技术发展去考虑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永城坚守第十天的时候，终于收到了孙新的确切消息，得知他们占据了黄河两岸一条狭长的区域，扩兵到四万，加上眷属，百姓竟有十余万人，太行山深处还有义军及眷属络绎来投，只是清剿的元军已经合围过来。为了保护家小和百姓，孙新刘源和太行义军不得不与元军展开两线作战，处境也是极为艰难！

        郭洪军下了决断，全军撤入芒砀山，要去支援孙新军。入夜，洪军对围困永城的元军展开了佯攻，洪军的火炮连发了十余轮的实弹，元军的堡垒工事修筑的极为坚固，这样的攻击并没有对其造成太大的破坏，待洪军冲将上去的时候，便遭到了元军箭雨的反击，洪军不得不撤了下来，元军趁次机会加固堡垒，修缮被破坏的工事，严阵以待洪军的下一次进攻。谁知道等了半夜，洪军的阵地亦是静悄悄的。元军的临时总管张弘略心中纳闷，忍耐不住，派人上前打探，斥候小心翼翼的接近洪军营房，见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动静，心中犹豫了半天才鼓足勇气摸了进去，却见人去营空，洪军撤的非常干净，连一粒米都没有剩下，只余下空荡荡的营房。

        张弘略闻报，尚以为是洪军的疑兵之计呢，指派了少量部队占领洪军的营房，占领了洪军营房的元军亦是害怕被洪军杀个回马枪，派游骑前出以做预警，这游骑接近城门却见永城寂静的如同死城一般，一点反应也没有，便随同伙伴攀爬上城墙，才发现洪军早已经撤走了，永城竟是座空城。

        众元军将领闻听洪军撤走，藏到了芒砀山，估摸是去了豫东平原祸害那里的驻军了，不由得弹冠相庆，这便算是大胜了，至于洪军跑到了那里便不是他们的问题了。众将忙聚在一起商议该如何写这份战报，苦战月半，杀伤甚重，贼不耐战，遁入山林，这功劳太大了，要怎么分才公平，众将展开了激烈的争论，最后在张弘略的协调下，众将都做了妥协，才将这一份捷报报将上去，都以为定是要论功行赏，却不曾想中书省审过捷报，将豫东平原的急报一同返了回来，将他们劈头盖脸的痛骂一顿，不但不允许他们撤回汛地，还严令要他们死守住芒砀山的出口，严防宋军窜回。众将无奈，只得分地驻扎，只是这天气渐渐炎热，这出战月余，难免生了疾疫，影响战力，这后勤保障，转运千里，补给不上，全靠张弘略亳州调度，时间一长张弘略也承受不住，又写了奏报请求中书转运，这奏折转到阿合马那里，阿合马见要花钱，便是一个字不准，要其自行筹措，中书会计核销。

        张弘略哪里不知道阿合马的意思，这中书会计便是要将你的报账任意折扣，最后落到你手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，如此一来张弘略的物资补给便开始拖拖拉拉的，众军竟然开始吃不饱饭了，以元军的脾性那便是要劫掠百姓打草谷了，只是永城的百姓都被洪军驱赶到滁州了，那里还有人让他们祸害，要去祸害亳州，那张弘略防他们比防洪军还严密。众军只得将部分人员遣回汛地，这戍守永城的人便只有架子没有里子，明面上有三万驻军，实际上连一万都没有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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