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生与死的距离 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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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近月余没有大的降雨迷惑了元军，视湘水日渐浅涸为常态，不以为意。突然猛降的暴雨使得湘水各处支流河水暴涨，衡山山脉间原本只是没足的溪流猛然暴涨，竟将溪岸的粗木连根掘起，夹带着巨大的动能从高处一路宣泄，汇成了无可阻挡的洪流。

        积石坝建成有十余天，一直为蓄水量不足，不能够形成绝对的力量对元军施以致命一击的李芾，愁苦的脸颊生出了无数道新的皱纹，在这场姗姗来迟的暴雨中终于舒展开来，一时笑眉笑眼合不拢嘴，不顾倾盆大雨，披着蓑衣在坝口处督视着洪军工兵炸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元帅，此役一毕，定当名垂青史，想来老夫的名讳，也当位列其中呢。”李芾自我期许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李公，就算无此役，您在潭州携城皆亡，也定会名著史册的。”郭洪军调笑着，揭人长短是他最喜欢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李芾气的花白胡子乱颤，“莫胡说，岂能人人有你这样没心没肺的肝肠，想出这么个主意后竟然甩手一旁，不管不顾，反将老夫抓了壮丁，这些时日无雨也未见你着急，反倒日日高枕酣眠，你就这样心有成算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李公，我们把该做的都做了，若事情仍然不成，定然是机运没到，非是强求可得的，着急也没用，你没见这老天也开眼了，这场雨虽然来的晚了，却如此疾骤，怕是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芾揽须回想，却是如此，这月余的殚精竭虑，军民齐心协力，并无差错，事情都已经做到了，剩下的就是水到渠成了，不由得赞道：“元帅智慧天成，非是我等能及，反倒是老夫想多了，确是如此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积石坝的坝坡上，挖好的药室放置了两千斤的炸药，药室上方搭着防雨棚，药箱蒙着刷了桐油的雨布，引线套着竹管，为了保证引爆成功，一共布了四条引线，工兵用拉火管引燃火线后，沿着预定的路线退走。引线预设了两分钟的燃烧时间，李芾频频回顾家将沈洪怀中抱着的座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李公，稍安勿躁，你这头回的我看着都头晕了，你就不迷糊吗！”郭洪军看不下去了，劝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李芾须眉皆张，正要说些什么，却觉得脚底震颤，站不稳步，郭洪军忙伸手搀扶，几十人在高坡上摇摇晃晃，仿佛处在地震的震中，远处堤坝处火光爆闪，随着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，将天雷的轰鸣都遮盖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李芾喜的不住的摇晃郭洪军胳膊，念道：“成了，终于炸了。”念着念着，这声音就小了，却原来爆炸过后，火药喷射的火焰残骸落满坝坡，就连暴雨一时都难以将其熄灭，让人看得真切，这坝并没有预想的那样垮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回事，莫非火药量不足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李芾身后的工匠忙上前安慰道：“李公莫急，咱们这坝本就非是永久坝体，就算不炸，时日久了也当垮塌，这火药已经将坝体炸松了，待这洪水宣泄冲刷一阵自然就会溃堤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芾长叹一声道：“奈何这好事为何总是多磨呢。”虽是将信将疑，但渐渐听到水声，果然见江水闪着银光漫过堤坝流了过来，将坝上的火焰都淹没了，又遁入了黑暗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李芾无可奈何，只得与郭洪军一同耐心的等待，这天就象漏了似的，暴雨如注，一行人虽然有雨棚护着，也都被疾骤的暴雨打湿，郭洪军初时尚还劝他回城候着消息就好，见他全然不以为意，听不进劝，只好也陪他一同挨雨，心中却怀念软香煨玉温暖的被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开始，决口处涌出来的水并不多，而且水速也很慢。过了一个小时，由于不断冲刷，决口扩大到十余米，水势开始变激。激之后是猛，猛之后，便是凶。随后便听到如牛的吼声，积石坝一瞬间便如孩童的积木一般被洪水轻易推倒。在挣脱束缚后，汹涌澎湃的蒸水犹如被放出牢笼的猛虎，一泻千里。

        黑暗中，李芾双眸闪亮着无尽的喜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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