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4.覆水难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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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阿月坐在华延宫的龙椅揉着酸痛的太阳穴，听着每隔几个时辰侍卫传来的消息，无非是摄政王又陷入敌人的漩涡去，凤军右翼被困，死伤多少……她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又沉。.她能在朝堂保持冷静，说着安抚的话，私底下却无法说服自己。她在害怕，没有这一刻更害怕。因为置身在外显得更加焦灼，好似她什么忙都帮不了的那种无力感，令她深深挫败。如果没有得到也不会害怕失去，但凡得到了再失去后的苦痛，她怕这次自己会承受不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供应的粮草可是备齐了？再钦点十万士兵由你亲自带领前往，除了你们我谁都信不过。”阿月对着伏地的摄魂道。除了流锦与摄魂，殿还有玄苑留下的一批人，他们由阿月亲手调教出来，只听从她的命令。原以为再也用不他们，能让他们平凡的生活下去，可是这次她却食言了，她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，或许是以往每一次更大的危险，她也无法保证他们都能全身而退，但她知道为了她他们都会义无反顾，像那慢无归期的等待，只因她是他们的主子。阿月信不过朝堂那帮人，不管他们嘴说得有多天花乱坠，谁知他们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。到并非是怕他们会出卖西凤，只是难保他们会为了各自的利益想法太多而不能拼尽全力。所以只有她信任的人才能作为这次的率领，不管是供给还是防御，抑或增派，她都要掌握在自己手，只因战场的那个是她最重要的人，不容许有一丝差错。而朝臣推荐来的将领从旁协助，方能确保几层巩固。

        阿离，我一定会做得很好，绝不拖你后腿。

        流锦为难道“公主，主子是下了严令的，若我们都走了，谁来保护您？”他们是认同阿月做事的能力，且有决断和判断力，也相信她能护好自己，他们不信的是怕旧事重演。那个躲在幕后之人他们合力都未能找出，甚至有时候也会在想那个人是否一直都躲在暗处，还是早已经离开，直到现在阿月仍旧陷在危险，他们才深刻体会到那个人的可怕。算没有司夜离对他们的叮嘱，他们也不会让噩梦重来一次，那人害的不是公主，而是他们的主子。那个暗的敌人若只是想方设法要阿月死，不管有多强的武功多高超的手段他们都不会畏惧，然而是那种躲躲藏藏，间断性害人，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才是最可怕、防不胜防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阿月将奏折合，认真道“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，我自有分寸。再者宫守卫众多，我还真不怕那人会乱来，起码让我知道到底是谁在幕后，这样躲藏着不觉得累吗？我算武功尽失也绝不会输在那人之后的，我能护好自己。我交给你们任务并非是私人交情，而是君臣之间，如果你们也同样对西凤还有一丝留恋，那同我们一起守护好这片大好河山。”她将指令交到他们手，这一刻她只是西凤的主宰，尽全力做好她的职责，她相信司夜离也是相同的想法。他们有责任也有义务扛起西凤，那不仅是他想给她的锦绣河山，更是她从小眷恋的故土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深信有些话不必她多说他都会懂，若国破江山不固，他们的幸福总会有残缺。西凤，这个曾经遗弃了她多年的国土，她与司夜离之间都对它有爱有恨，但更多的是释然，只要它还在，记忆永远是完整的。家在，无处不是自在。

        摄魂领命，交代她多加谨慎。尤其是这种时刻，越是乱越会被人钻空子，他们谁都不能出事。阿月朝临行前的他们挥手，谁说她身边没人的，他们对她未免也太过不放心了。不过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很是不错，她也不计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携了杜丽娘边回宫边调侃道“愫愫，他们这么无视你，难道你不想追去灭灭他们威风吗？”她这是给她制造机会呢，司夜离在临走时将荀子墨也给带了去，但显然杜丽娘并不领情，看来连她都没法子去劝了，本来这种事不好多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少来，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，还是管好你自己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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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你想要的？公主，朕发现自己是越发看不透你。你怎么那么笃定南晋一定会参与战事？现在西凤前线那个将领据说是你的六哥，你不怕他会知道是你在设计害他吗？”北魏帝端起手的茶抿道。他的眼眸锐利，有着洞察人心的敏锐，可惜他年岁渐长，再怎么勇猛都在痛失两子后鬓白了发，精力不济。他已多年没有披甲战场，这次靠的无非是战士一鼓作气，和子民对苏映寒的拥护。便是深知这点，北魏帝才会同周边小国联合起来攻打西凤，想要借着他们的手打前阵，待他们开路削减了西凤的气势和兵力后，他们再加强进攻，这样算西凤有再多的兵力想强撑，都不可能再有西关之战时的胜利了。打仗，靠的从来都不只是蛮力。但同时北魏帝也很清楚，西凤现在主权的两位都是实力强劲，绝非轻易能对付。他能想到的办法，他们何尝想不到，他只是在赌，赌众国都在觊觎着西凤的心思。像颜九说服他说的，这是最好的时机，等西凤在阿月手稳固强盛了，届时再来瓜分难了。那由北魏先挑起这个头，他们本身有足够的理由去声讨西凤，算西凤最后败在北魏手那也是咎由自取，怨不得别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皇，我的六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，他怕是早猜到了，他也必然知道我要的是复仇。只是知道又如何，我根本不在乎那些，他怕是也管不了我。”颜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。眼眸流转，清贵姿容下是她低敛的讥讽，衬得她双眸越发隐晦。她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被宠在手心的公主，但即便无人疼爱她依旧能顽强的站起来，肩负起她应有的责任。哪怕一无所有，她也会将失去的都拿回。她生来便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愚笨之人，不过是被宠着才能保留简单心性，却绝非只会任人欺负不会还手，而现在是她要还手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 颜九再为北魏帝添一杯茶道“我们有共同的敌人，焉知轩辕澈与我六哥不是宿敌？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，唯有利益是共通的，也最稳固，帮了别人等于在帮自己。还请皇放心，轩辕太子那边将会是我们最好的朋友。”只要西凤一垮，天壑大陆四国鼎立的局面会被打破，而北魏在重创之下还能顽抗多久呢？这才是颜九真正打的如意算盘，结果只会有一种，他们都是她利用的对象。所以她要天下越乱越好，唯有如此才能将百里无殇逼出，相信不用等太久，百里无殇自会加入这场战局，这份羹如此厚重，他是不会拒绝分一杯的，况且总有人不想他坐壁观。这一次，东燕休想全身而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朕在这里感谢公主当了这个间人，替我们好生周旋，请。”北魏帝以茶代酒敬了颜九一杯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战场与司夜离碰面是颜九早料到的，她既与他对立没想过能瞒他，彼此目的各不相同别怪她六亲不认，算了战场她都不会手下留情，谁让他碍了她的路。既不回头，斩断一切过往，只当不曾相识。而过往，早已是奢望，是她不敢再想的悲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启禀皇，凤军顽强抵抗，我军已杀了两个回合，是否还要继续进攻？”侍卫进来汇报道。

        北魏帝走向面前的沙盘推演了下，斟酌道“退。入夜后再派骑兵袭，务必要将他们赶至嘉陵关内，那边易攻难守，又物资匮乏，困他们个几日，直到他们撑不下去再攻，谁让他们先前伤了我们那么多人，害得赫承郡差点失守，朕要让他们吃点苦头。”说起司夜离他有气，虽深知他不好对付，却没想到还是轻敌了，他们交战几回各自都有输赢，西凤没得到什么好处，北魏更是受了挫折，这让他不得不改变策略，让加盟的小国先从周边消耗他们的战斗，打得委实不怎么光彩。可算是消耗了他们不少的人和物资，司夜离竟还能与北魏对战那么久，当真是个可怕的敌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侍卫刚要走，颜九将他唤住道“派人务必截断他们的消息，有人想火浇油，可不想让他们太好过。”她若有所指。只要物资供给断裂，后防无路可退，西凤注定要亡。那么多人都盼着西凤能覆灭，看来望月公子得罪了不少人，只不知她还能撑到何时，眼睁睁看着西凤在她手覆灭的感觉如何，她应当不会感觉愧对列祖列宗，反正她本被玄月宫培养的毫无人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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