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该死的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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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雷若苒见娘并不埋怨自己，看着她伤心的模样，心里实在是不愿意去。但是平时娘对自己总是百依百顺的，要怎么样就怎么样，说怎样就怎样。想必董小宛对自己的娘也很孝顺的，现在娘这么为难，还哭的这么伤心，心中有些于心不忍，便喊着泪说道：“妈，您不要哭了，孩儿生来就是苦命的人，你不要为难了自己了，孩儿晓得你是不好当面扯谎才答应下来的，答应了又不肯逼我去。好吧，我明天去一趟就是了，谅他们也不能吃了我，更不会把我杀掉的。”边说泪随声而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惜惜在一旁见小宛娘哭的实在伤心，在旁边也心酸着落泪，正想劝劝陈大娘。现在一听宛姐说去了，立即将手帕递给小宛娘擦拭着眼泪道：“妈，您老人家别哭了，别为难自己了，姐姐她同意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大娘擦了擦泪，含冤的对小宛说道：“宛儿呀，你不答应去，娘担心。可是你答应去了，娘更担心。担心的是你的脾气，向来就不喜欢和这些人来往，见了面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给他们看。可是你想想，吃我们这碗饭的人，也没有再贱的行当了，什么人都好欺负咱们。再说冒公子既然来了，过几日考完试你们就能见面了，想必定会有个分晓。你就暂时忍耐一点儿。明日到了玉京那里无论如何都要按耐住自己的性子，不必和这些人计较啊，敷衍敷衍就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宛点了点头说道：“妈，您就放心吧，我不和他们斗气不就行了吗？”雷若苒送走了娘，自己坐在床上发呆，心想：明天可怎么办啊，真真的不想去，原来顾姐姐在的话还能给自己出点主意，只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。惜惜拿了水给宛姐擦拭着脸上的泪痕，宽慰她说道：“姐姐，娘也一把年纪了，什么时候不是都听姐姐的。你想开点，等你和冒公子相见以后就好了，从了良，还能有谁欺负咱们。”小宛用手摸了摸惜惜的头，咬着唇不做声，翻身躺倒在床榻上一脸不开心的睡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一早陈大娘又上楼叮嘱了小宛一番，问道：“还是叫惜惜陪着一起去，好不好？”董小宛思索了半天，道：“还想将两轴画卷送到钱大人那里去鉴赏一下，惜惜去不太方便，不如让父亲大人一同前往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大娘笑道：“宛儿，你父亲这个人在家里什么都不管，叫他去何用？再说他去不去还不一定啊。”董小宛随口说道：“和父亲说说看，实在不愿去，那就随便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大娘和董父说了小宛的事，没想到他毫无难色的答应去送董小宛去。饭后雇了一辆长乘的马车，带着董小宛先去了隐园钱大人的寓邸，小宛先见过柳如是。柳如是是一位有才识，有智慧，虽然年龄比小宛大许多，但是容貌依然艳丽大方。在姊妹当中她最喜欢董小宛。柳如是嫁给钱牧斋也是有原因的，她喜欢他的才气和名望，还有他的地位。柳如是二十多岁就嫁给了钱牧斋，那时候钱牧斋比她大三十多岁。钱牧斋名谦益，是万历进士，少年时科甲出身，得意名场，又是东林党的重要人物。他意气风发，有才智，在任职礼部侍郎，在候补宰相名单中名列前茅。可惜被温体仁排挤，而且因为此事还被罢了官。后来温体仁被罢官后，钱牧斋又被启用留都礼部尚书。他自己的家在常熟，只和柳如是住在南京市隐园里，在当时是一代龙门，且有风流教主之称。

        董小宛这次来不光是见柳如是的，一同也见了钱牧斋。将那两轴从王胡子那里讨来的名画呈给钱牧斋，鉴赏真伪。他打开来一看，钱牧斋赞不绝口道：“妙哉妙哉，秒道极致。小宛你看这八骏的神态各异，各具特色。不是大手笔哪里会有这样的佳作啊？石田的这幅《山林归隐图》，淡雅有致，韵味无穷。这远山密林隐隐的画着一所茅屋。且有一位持杖老人，身后书童背着书箱，感觉像是要从板桥上去茅屋。有一种悠然自得之态，人物生动，奇妙啊！这幅字画你是从哪里得来的，需要什么样的价格？”哈哈哈的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，捋了捋鬓发说道：“若不是你喜欢文人字画，我还真想让你割舍着让给我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柳如是微笑着说道：“大人也晓得宛儿嗜此成痴吗？既然你晓得，又何必要谈什么割爱呢？”小宛笑着说道：“姐姐你太客套了，我也知道姐姐喜欢典籍的。这幅《山林归隐图》本来也是预备送与姐姐的，也是为了有一天，大人休闲雅致的时候与姐姐一同赏玩的。”柳如是双瞳盯着这幅归隐图，若有所思的道：“这幅画的钱由我来出吧。”柳如是其实是想用这幅画来劝钱牧斋的，前些日子她劝过钱牧斋归隐，而他利禄心重，总推说“壮心未已，还要在拼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钱牧斋笑道：“小宛，这样更好。八骏图归你，归隐图卖给我。售价不必客气，就由如是付了吧。”小宛笑着说道：“我又不是王胡子，本来也是早就想送姐姐的，将来大人和姐姐照应我的地方还多着呢。这两幅画全都摆在这里，我明日来取八骏图。一会儿还要去一趟暖翠阁，去陪朱统锐，这个星宿真讨厌。我本来不想去的，妈妈一再相劝，叫我去敷衍一下，免得惹了麻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钱牧斋收起笑容，一脸严肃的说道：“朱统锐，他招你吗？这个人脾气不好啊！小宛你去可要当心些，切不可任性啊！他的鬼主意太多了，一定要耐得住性子啊，你懂吗？如果去的迟了就说来我这里了，为了给他带个口信，问候他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柳如是也关心的说道：“是啊，你去千万要耐住性子，这个太岁不好惹。大人和他还是有些交情的。你如果迟到了，就说在这里耽搁了。他或者看在大人的面上，不会太为难你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董小宛拜谢了他两人的关怀，怀着郁闷的心情辞别了钱牧斋和柳如是，出了市隐园上车赶往暖翠阁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暖翠阁。这时，太阳将要落下。路经媚香楼隔不了几家就是暖翠阁，门口高高挂着两只打灯笼。一面写着建安王府，另一面写着振国中尉。灯笼下面站着几个雄赳赳的家将。车子停下，小宛下车前与车夫吩咐道：“今天辛苦你了，劳烦你在那边远处等我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董小宛一进门，柔柔朝楼上惊呼道：“玉京姐，小宛来啦！”玉京姐一听赶忙下了楼，一见到小宛便附耳道：“上去小心，刚刚他雷霆大怒了，责怪吴荣没有遇到你本人。吴荣低头认错的时候，还被他一脚踢掉了牙，血流不止。幸亏你父亲来说你在钱大人那里，会稍有耽搁马上就到。我向他禀告这才稍微有些息怒。可这个时候上去，莫要与他顶撞啊！”雷若苒心想：皇亲国戚又能如何，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来。自己要不是女儿身，就，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，算了看看情况再说吧。

        董小宛点了点头，算是告诉玉京姐她知道了。道：“今天太辛苦了，先叫人给车老板弄些吃食吧！”玉京姐安排柔柔去安排酒菜，去给车老板送去。便带着董小宛上了楼。一到楼上便抢在前头说道：“爵爷！小宛已经赶到了。宛儿身体有些不太舒服，还请爵爷见谅！”这时候卞玉京抢先说小宛不舒服，也是有意要帮董小宛预先开脱，怕朱统锐要给小宛出难题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的暖翠阁请客，客人里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。忻城伯赵之龙，四十多岁，是个武将。诚意伯刘孔昭，五十多岁。贵客是中山王徐达的后裔徐青主，年纪在三十多岁，样子倒是有些文雅。陪客的有挂名兵部的杨龙友，旧院里招来的郑妥娘和寇白门，唯有董小宛就等不到。

        董小宛一上楼，便一一上前给各位道了万福，只是雷若苒对于这种礼仪还不大熟知，做的有些不太自然。并向朱统锐道了钱大人带来的口信。然后乖乖的坐在寇白门的身旁，向郑妥娘问好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朱统锐贼眉鼠眼的眯着眼，望着董小宛说道：“来迟了，本来要大的惩罚你一下。不过，看在钱大人的面子上，大罪可免，小罪难逃。”又朝着在座的宾客问道：“诸位看我说的提议怎么样啊，该怎么惩罚她呢”指了指对面的董小宛。徐青主是贵客，大家选推徐爵爷。徐青主推让了半天无果，便道：“酒席上的老章程，来迟的要罚酒三杯。”杨龙友和赵之龙等人也都说好。朱统锐憋着坏，说道：“这也太便宜她了，不行，罚酒也要换成大杯的才可以。”朱统锐一声令下，叫取大杯来。卞玉京没办法，只好叫柔柔取来三只彩瓷大杯。卞玉京执壶往杯里倒了七成酒，朱统锐恶狠狠的瞧着董小宛，说道：“快喝，老实告诉你，要是照着我的脾气，今晚来着么晚你都休想出这个门！识相点快点把酒喝掉，免得我发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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