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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楼 赋诗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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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亲兵们连忙拉住他,‘元帅,好汉不吃眼前亏’

  后山到处可见扛粮的番兵,熙熙攘攘接踵摩肩,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笑逐颜开,凯旋而归。楚鹰一门心思在粮草上,他大叫道,‘快!快!’文铸仰天伫立,心里有无数个鼓锤敲打着,乱糟糟的,急切切的,手握宝剑,泪如滚珠。忽然,耳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,士兵兴奋异常冲到他跟前,‘元帅大喜,宁虎韬将军来了!’文铸缓缓问道,‘你没看错?’士兵笑道,‘这怎么会错?宁将军乃战神,镇守虎啸关,番戝俱胆寒。’另一个士兵骄傲地说,‘宁将军用鼻子一闻就知道哪里有战事。他的心和我们长在一起,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。’文铸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,已听有人喊道,‘宁将军已杀退番賊,来到后山了’文铸道,‘好!我们去迎接宁将军。’后山一片欢呼雀跃,宁虎韬被大家簇拥着走来,见到文铸快行几步欲行跪拜之礼,文铸一把抱住,望着他血染的战袍,好久才说了一句话,‘今日惨败,不想还能见到宁将军’说罢身体一歪昏死了过去。原来宁虎韬迟迟不见探马来报,隐约觉得出了大事,文铸纸上谈兵,朱人杰难以服众。李青峰苦劝,前方战况不明,不可贸然出兵,天亮行动不晚。宁虎韬的心长在这片充满死亡的土地上,他爱每一名士兵,情同手足。他简单交代几句,便率两千士兵出关而去,番兵深畏之,美其名曰:宁家军。撼山易,撼宁家军难。今夜番兵只求粮草,他们的父母妻儿正在挨饿,无心恋战,匆匆撤退。

  虎啸关固如金汤。文铸归来不思报恩,反而生起了坏心。吃罢午餐,窗外的阳光变得慵懒,风轻云淡。他将师爷宋清叫进屋商量对策,他眉头紧锁,踱着四方步,眼神忧郁,打着官腔说,‘本帅指挥不当,兵败番邦,自然要向皇上请罪。’他略作停顿话锋一转又道,‘朱人杰虽被俘虏,但办了一件好事,火烧犬城,大快人心,可以请功。’宋清小心翼翼地提醒一句,‘据说他已降敌,请功合适吗?’文铸不以为然奸笑道,‘合适,只要边关稳固,本帅便有功无罪,狠心说道,‘写宁虎韬救援不力,以致本帅莽山被围,粮草被劫。’宋清听到此浑身寒毛直竖,一阵颤栗。他跟随文铸多年,文铸言行不一,贪财好色是有的,不想竟如此阴险狠毒,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,李青峰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,‘见过元帅,’说着下跪行礼,‘不知宁将军身犯何罪,竟被元帅莫名关押?’

  文铸一边令人上茶,一边和蔼的笑道,‘李大侠请坐。宁虎韬一介武夫,自恃打过几场胜仗,狂妄无礼,你去问问周明哲、郭振远,甚至于福王千岁,谁没被他诋毁过,幸灾谤国,救援不力,皇上要查他,本帅也爱莫能助。’李青峰据理力争,‘宁将军平时发几句牢骚,为属下打抱不平,这决不是什么幸灾谤国,而是仗义执言。昨夜之事全凭宁将军忠勇果敢,迎回元帅有功无过,救援不力从何说起?元帅学识渊博,明察秋毫,莫伤了边关将士的报国心。’文铸不悦随口说道,‘知道了。本帅自会局势奏报朝廷,皇上英明神武乃尧舜之君,定不会冤枉了他。你且退下。’李青峰无奈转身告退。

  文铸乜斜着看了一眼宋清,‘给皇上拟折子,须知屡战屡败和屡败屡战讲的是一件事,却不是一个意思,一个当杀,一个当赏。你好好写。’说罢起身向廊下调弄画眉鸟去了。

  半月后,宁虎韬换上囚服,戴上枷锁,被押解进京问罪,乃是钦犯。众将士愤愤不平,个个敢怒不敢言,在虎啸关门前含泪作别。宁虎韬叮嘱李青峰,‘李兄须提防文铸,忍气吞声,卧薪尝胆,我走后虎啸关就托付给你了,虎啸关万不能有失,切记郭振远不是周明哲,守城小心翼翼,忠心可嘉,一旦虎啸关失守,唇亡齿寒,平州府危矣,天下危矣!总之一切有劳李兄了’李青峰满腹怨言,‘宁将军太糊涂了,何必去救一个官奴?你这不是给人家送上门的替罪羊吗?若不去,则无此灾祸。不做不错,多做多错,世上就是这个理。’宁虎韬谈笑风生道,‘那日你拦我,不许我去,大概有这层意思吧。’李青峰点头默认。‘我救的是我的兵,不救,哪来的宁家军?’说罢哈哈一笑,挥手上路了。

  夕阳西下,宁虎韬英雄的背影淹没在漫天晚霞之中。李青峰泪眼朦胧,发誓必救他免受牢狱之灾,回营修书具陈,令诸将署名,唤来徒儿王谷雨,将书信交给身在平州府当差的宁虎韬之子宁宗元,进京告御状。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有人将此事密报文铸,他听了不屑地冷笑道,‘自不量力,小泥鳅能翻起多大的浪,小孩子进京人是谁,京城的官员叫他爹得罪完了,哼!天作孽犹可恕,自作孽不可活。’他身在边关不敢动李青峰,此人侠义无双,善领兵作战,毕竟刚从鬼门关走一遭,他不想马革裹尸。在边关,李青峰是他的护身符,正如在朝堂,皇上是他的免死金牌。

  春寒冽冽,冻风时作,飞沙走砾。今日天气和暖,李啸雨打开窗户,见旭日昕昕,浮云翩翩,心情舒畅,手不释卷,在房间里快乐的温习诗书。‘书呆子,快别读书了。’一阵银铃般的声音打破了宁静,周采薇兴冲冲地推门而入,面若桃花,笑容可掬,‘我们外出散心吧,我都闷死了’一边说着,一边夺过他手里的书,硬拉着往外走,院子里正巧遇着小弟周鹤鸣在练习长矛,鲜红的缨子簇着银亮的矛头上下翻飞,舞得虎虎生风,‘姐,你又要溜出去玩耍,还带着李大哥,爹进宫前嘱咐过,不许家里人往外乱跑。’周鹤鸣收了长矛正色说道,‘边关告急,京城鱼龙混杂极不太平,朝廷上下惶惶不安,更与迁都南渡,所以你最好老实待在府里,免生是非’

  ‘怕什么?’周采薇不以为然道,‘亏你还是将门之子,竟如此胆小怕事,将来如何浴血杀敌、保境安民?’李啸雨笑道,‘为将当智勇双全,一味逞强好胜乃匹夫之勇,审时度势,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。想当年范仲淹镇守边关,西夏军民无有敢侵犯者,称赞他胸中自有百万兵。为什么?因为他有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气度!’‘姐,照顾好爹的宝贝书呆子,好自为之。’周鹤鸣不愿与人纸上谈兵。

  二人十分愉快地离开了将军府,一路绿杨轻扬,芳草如茵,晴空碧阔,游目骋怀,怡然自得。忽闻琴声悠扬,曲调轻柔平和,似花间美人般的叹息,又似春雨如愁薄雾轻纱般的萦绕重楼,楼台间彩凤游戏,看到了美人垂泪,看到了彩凤缥缈,亦真亦幻,美不胜言。李啸雨听得如痴如醉。‘书呆子,前头就是麒麟山庄了,门匾上四个大字是福王亲笔所题,山庄也是福王所建的,福王人称‘赛孟尝’,善于招揽侠士。’周采薇略带赞美的口吻介绍道。门前两个硕大的石狮子威武不俗,来来往往的车马不息皆是江湖中人,跨刀握剑,大言不惭。李啸雨嗤之以鼻说,‘那孟尝君只是鸡鸣狗盗之徒的头儿,这福王又能强到哪里去呢?他能招揽的只是一群利士,唯利是图的小人,滥竽充数装点一下门面罢了。我师父曾讲,江南叶家好侠义,为边关送粮抵御外敌,七星帮、栖凤楼次之,尚能惩恶扬善,麒麟山庄是一群拿着朝廷俸禄的强盗。’他望着峥嵘轩峻的楼阁厅殿,石木棻蔚洇润的花园。以武犯禁以命相搏的侠士令人讨厌,醉心仕途胸无一计的穷酸儒生更令人瞧不起,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眼前的繁华美丽,耳边的琴声悠扬,比起西北的苦寒,连绵荒山,杂草丛生,野狼出没,京城太美啦,让他心动兴奋。

  ‘书呆子,你既饱读诗书,敢不敢到对面新建的雅颂楼上去试试文采?周采薇微笑着打趣道,‘看看你比福王招揽的文人们高明多少。’李啸雨哈哈一笑,‘前面带路!’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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