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鹰出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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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周明哲跨马直奔丞相府，不待通报直接进去。任昫之匆匆出来相迎，‘周伯父何事如此着急？需要小侄做点什么吗？’周明哲问道，‘任丞相何在？快带我去，边关战事，十万火急！’任昫之微笑道，‘这可不巧，家父进宫给皇上讲书去了。伯父请进屋歇息。’周明哲无奈长叹一声，随他进去。

  番兵犯境，番使来朝，天下不安，社稷不宁。少年天子寝食不安，下朝之后便寂寞惊恐的坐在南书房，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发呆，边关作战，官兵溃败，皇帝默默思忖：‘退，不能退，大好河山岂能拱手送人？朕死后如何面对先皇，列祖列宗。战，不能胜，文铸兵败，边关被动防守，番賊占了上风，屡战屡败，徒增将士战死沙场。可怜无定河边骨，犹是春闺梦里人。朕当如何抉择？不战不退，坐以待毙，万万不可！’太监通报，‘任秋泠求见万岁。’皇帝起身说道，‘快，快宣他进来！’但见任秋泠面容憔悴，艰难迈过门槛，步履蹒跚地走进了，颤颤巍巍正欲下跪请安，皇帝忙说，‘丞相免礼，快扶丞相坐下。您抱病见朕定有要事。’‘老臣是为了宁虎韬之事而来，他救援不力以致文大人征讨失败，固然难逃罪责，但陛下不该将他打入监牢，忠臣良将浴血杀敌，落得如此下场，岂不寒了众将士的心啊？往后这仗还打不打了？近日老臣虽不在朝廷，也知道众大臣的议论——迁都南渡。陛下果真要南渡？’任秋泠说罢开始大声咳嗽，面色赤红，目光坚毅有力的盯着皇帝。

  皇帝认真的说，‘先帝把皇位传给朕时，要朕起誓：一不做愧对天下之事，二不做愧对祖宗之事，朕铭记于心。今日番使来朝，飞扬跋扈狂妄无礼，宁虎韬却战败回京，朝廷颜面尽失，朕不杀已是开恩了。’任秋泠正义凛然道，‘宁将军英勇善战，上报皇恩，下保黎民，未死在敌人手中，却死在天子刀下，岂不冤枉？陛下应善待武将，没有金戈铁马纵横驰骋，就没有风花雪月的风流倜傥。囚武将，不思战，弃百姓于番賊的铁蹄之下，生灵涂炭，陛下于心何忍？若是丢了大好河山，丢了天下，陛下如何做天子？’皇帝不悦地说，‘朕勤勉朝政，心忧边关，奈何天不佑我，非战之罪也。’

  任秋泠冷冷的一笑，‘陛下此言使老臣想起了项羽，天亡我，非战之罪也。’皇帝知错能改说道，‘老师教导极是，兵败在人不在天。文铸纸上谈兵，恃宠而骄，他的奏折都写出花来了，有攻略全是他运筹帷幄，决胜千里，有罪责全是将士作战不努力。他把朕当三岁娃娃来糊弄！朕不点破他，不生气，许他戴罪立功。’任秋泠道，‘皇上圣明！’皇帝听到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，心里疙疙瘩瘩的不舒服，‘别人奉承朕就够了，老师还是多些忠言逆耳吧，国家安危，系朕一身，不知老师有何良策制敌？’

  任秋泠慷慨激昂道，‘老臣以为南渡迁都，无异于饮鸩止渴，陛下宅心仁厚不喜浪战，将士们含恨沙场令人悲伤，但是为今之计，唯有一战。战败不可怕，胜败乃兵家常事。陛下要下定决心，激励三军，以战求和，方可长久。宁虎韬，虎将也，镇守边关，威震塞外，撼山易，撼宁家军难。周明哲，帅才也，破釜沉舟背水一战。’皇帝悠悠的说，‘以战求和，方可长久。大哉丞相之言！可是眼下粮饷困难，边关新败，兵力单薄，不宜再战，只有采取守势了。’

  任秋泠道，‘自古对战，有战法无守法。若一味采取守势，处处言守，则处处受制于敌。’

  皇帝沉默无语。任秋泠又道，‘孟子曰：天时不如地利，地利不如人和。朝廷上下团结一致，若有言南渡者，杀无赦！万众一心，何愁番賊不破。番王病重，危在旦夕，几个儿子对王位虎视眈眈，来朝番使正是大王子楚鹰，番王有意支开他，另立幼子。草原想必上演一场生死搏杀。番邦百姓食不果腹，灾年兴兵必败，必败！’他停顿一下又道，‘陛下要励精图治，不可贪图享乐若弃百姓而南渡，即使在江南称帝，此人也不会善罢甘休1’说着他用手指了指皇帝茶杯上的福字‘十八年前，他乳臭未干带兵出征，白天见流血死人会惊恐哭泣，夜晚听战马嘶鸣会瑟瑟发抖。如今他年富力强，德高望重，一旦发难，陛下危矣！’

  皇帝苦笑道，‘先皇想用福王安前朝，用刘世勋安后宫。二人鹬蚌相争，朕是渔翁得利。’

  任秋泠更关心宁虎韬说道，‘陛下，老臣听闻宁虎韬右臂有箭伤，身体欠佳，恳请陛下派御医为他治伤。日后猛虎出山，虎啸边关。’

  皇帝心情不佳只说了一句，‘知道了，一切都依老师所奏。’便摇手示意他退下。任秋泠起身道，‘老臣告退。’说着磕头谢恩而去。皇帝望着他的背影，犹如冰炭置于心肠一般，坐立不宁，终于狠狠的丢掉朱笔，瞄了一眼永远批不完的奏折，长叹一声走出了南书房，奔后宫宜妃那个温柔乡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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