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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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尽管一片黑暗瘦子仍然在火急火燎的解自己的衣服，他觉得这小子最多就是想逃命，他们两个先摸索去，我先爽了再说。高个胖子大吼大叫“小畜生，我抓住你，把你脑袋打碎，”说着大步走动，胡乱摸索。矮个胖子则聪明很多，一手拿出匕首，爬在地上慢慢的爬动，向洞口爬。在他看来这小子就是想逃，我堵住洞口，看我不活剐了他！

        对他们而言整个石洞中谁都两眼一抹黑，可对卫莱而言，他们踩到的每一个石块都清晰的印在自己的耳中。卫莱轻轻的迈出步伐，朝着瘦子走去。那女人趁着黑暗也用力的挣扎，但是瘦子已经把她逼在角落，退无可退。摸到她的腿一把拽到身前，欲图不规。卫莱拿起木剑对着他的头一剑劈下，热乎乎的血顺着他的头流了下来。瘦子瞬间哇哇大叫起来“大哥，大哥这小畜生在这，在我这，我流血了大哥”边喊边蹲下躲着，高个胖子直接扑了过来。卫莱轻轻绕开，高个胖子直接过去抱住了瘦子。瘦子又喊道“三弟，是我啊”

        矮个胖子似乎听到了卫莱得脚步，起身慢慢摸了过来，一支手慢慢往前探，一支手拿着匕首高高举起，随时准备刺下。卫莱闭着眼睛，一切听的丝毫不差，从被吴椿绑走那一刻开始，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兴奋。卫莱慢慢捡起一块石头丢到了高个胖子的脚下，矮个胖子立即跑过去刺一匕首，直接刺进了高个胖子的后背。高个胖子大声吼道“大哥，我被刺了，”边吼边甩着手试图抓住卫莱。矮个胖子知道自己刺错了人，说道“二弟三弟小心，这小畜生手里有一把匕首。我也被刺了”说完轻轻的把胳膊划了一个小口子。

        矮个胖子再次举起匕首慢慢摸索着前进，卫莱对着举起的胳膊用尽全力一剑，整个胳膊瞬间弯曲，折的干净彻底，匕首也掉到了地上。矮个胖子一声闷吭坐在地上，他似乎觉得这个小东西肯定能在黑暗中看见。蹲在地上一动不动，瘦子一脸的血，拼命的躲在那个女人后面，却不忘了摸一摸女人的大腿内侧。女人用力的试图推开他，却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
        矮个胖子小心翼翼的说道“三弟二弟你们都别动，这小东西能看见我们。”高个胖子在中间空地也蹲了下来，一动不动，双手在年前伸出防着卫莱。矮个胖子顿了顿又说道“小兄弟，你要是想走就走，想要钱我们兄弟给你”说到此处他突然想起怀里的火石，可是一支胳膊已经断了。无法打火，卫莱稍稍的捡起匕首绕到了高个胖子后面，匕首放在喉咙初用力一拉，高个胖子没能叫出一声，血便涌了出来。挣扎着捂住脖子，其余两个也都瑟瑟发抖，卫莱再次稍稍的绕道矮个胖子后面对着脖子刺进全部匕首。然后他放手退到后面，盘膝而坐。

        等，他再等他们两个慢慢死去，过了很久。两胖子都死的彻彻底底了，卫莱搜出了两块火石擦出火花，点燃了火把。下身裸露的女人瑟瑟发抖，蹲在女人身后的瘦子也因为流血过多晕了过去。两个长短不同的胖子早已经断了呼吸，卫莱把火把插好，看着那个女人，女人以为卫莱会杀了自己，一脸的恐惧。卫莱用木剑把撕烂的裤子挑起扔给了她，从矮胖子脖子上抽出匕首，对着那瘦子的喉咙刺了进去。血直接喷了出来，女人呕吐不止，不敢再看那血猩场面。

        卫莱拿起火把直径走出山洞，女人跟在身后。夜已过半，当他们摸索着找到季静秋时，老人已经奄奄一息，脸上却挂着痛快的笑容。那头毛驴依然耷拉着耳朵，仍然在那里，过一会打一个响鼻，一动不动。卫莱背着老人，收拾了一下那些洒落的东西，走在前面，那女人牵着驴跟在后面。回到茅草屋时天已经微微亮了，季静秋沉沉的睡去了，卫莱找了一身老人的灰色衣服递给了女人，看了看自己一身血迹，一头扎进湖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季静秋老人醒来时太阳已经快要落下了，老人喝了两个稀粥咳嗽连连，摆摆手嘴也再张开。卫莱一边喝粥一边说道“明天我就给你找个郎中吧，但是我得卖一些你的书。”老人脸上满是笑意回道“莱儿，背爷爷出去走走”自从来到这里，卫莱从来没有叫过他爷爷，甚至连叔叔也没叫过一次。老人突然把自己呼作卫莱的爷爷，卫莱没有拒绝，也没有明确的答应。他不希望他成为他的亲人，他惧怕再次失去亲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老人呼吸粗重，长短不均，用手指了指钓鱼台上的椅子，卫莱把他稳稳的放他坐下。太阳已经落下，夕阳染红了整个天空，眼前的湖也被映的通红。老人每眨一次眼睛都觉得吃力，脸上却有一种破位得意的笑意。轻轻唤道“小东西，你说你想要什么？老头子我替你办到，”脸上挂着得意。卫莱头不抬，用指甲扣着木剑上的血迹说道“我想你快点好起来，现在猫没了，没人叫我起床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呵，我还以为你想要一把剑呢。”老人有些意外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其实卫莱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叫他起床，他已经养成了一种奇怪的习惯，到了固定的时间就会醒来。老人缓缓的闭上眼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说道“从前啊，有两个孩子，一个爱打架，勇敢，敢和任何人拼命。一个为人谨慎，想的多，觉得打架终究不是办法，其实就是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一个幻想着做个御剑千里的剑客，一个幻想着成为教书育人的大德圣贤。前者历经千幸万苦成了育剑崖的一员，却不是剑客，而是整天负责剑经的管理。一个成了启黎书院的先生。却没能成为圣贤，成了小人，鼓励学子舍生取义，自己却临阵脱逃，躲进深山老林，苟活于世。当初敢和任何人拼命的少年，在面对数万人的屠杀时，抱着一把剑，拿着一本剑经不惜从厕所里爬出，只为活命。曾经的他也曾骂那个读书的人，是一只布谷鸟……哈哈哈哈，咳咳咳”

        季静秋老人把人生所有的不堪全说了出来，说给一个心事重重的少年。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，拿得起，放得下，他用自己的方式给自己放下。“你知道布谷鸟？在启黎平原上，人们把布谷鸟称为神鸟，人们认为每年小麦满穗时就会昏睡过去，是布谷鸟唤醒他们，催促小麦成熟，为人们带来丰收。而在龙涯山，布谷鸟被人们称为贼雀，它们把蛋下到其他鸟得窝中，等小布谷鸟出生时它们会把除了自己外所有的小鸟从窝中挤出。这种借巢生蛋的方式，它们天生就会。他骂我，满嘴的仁义道德，其实在误人子弟，这个世界终究是人吃人的世界。我们这些读书人把吃人说的那么好听，一边当着强盗，一边维护着自己的神鸟的形象。这就是布谷鸟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卫莱仔细的听着老人的倾诉，一句话都没有。一种莫名的心疼，父母离开时自己都不知道，那么突然，知道时已经无法挽回。现在他看的真真切切的，老人这是在向自己告别。脸上平静的如同湖面，心里却是那么无力，一种让他窒息的无力。站在老人后面的他，眼角慢慢的湿润了，在过去的某一时他觉得自己如同心死了一般，这一刻他才发现，人终究是人，所有的优点都是缺点，所有的缺点也皆是优点。时不同，境不同罢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人啊，越活越没出息，胆子没了，魄力没了，就连羞耻也没了……等我死了把我埋在后山那座墓的旁边，那里有一把剑，一本剑经，我替他做主，给你了。我去告诉那个爬出厕所的怂货，有个胖子对我不尊重，我拿起拐杖就是一棍。”说着老人豪爽的笑着出声来，眼泪也顺着两边流了下来，咳嗽中说道“去，把酒拿来，我替他收了你这个徒弟”卫莱转身飞奔进屋拿上碗和酒坛，到季静秋老人身边时，老人侧歪着头，已经没了呼吸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屁股坐在地上，酒坛应声而碎，卫莱泣不成声。双手捧着碗砸着地面，这是他眼睁睁的看着老人死去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。血随着酒染红了一片，透过木板滴入湖水中。侧头的老人睁开了眼睛，眼神了充满了精神，关顾一周，哭泣的少年没有看到这一幕。再次闭上眼睛，这是老人最后灵魂飞离前的告别，所有人都会有，但没有任何人能够说出来看这一眼时的心情。

        老人的朋友叫薛量，比季静秋小六岁，从小就在季静秋保护下长大。很崇拜他的强大，长大后一心想强大自己，发誓要成为一个剑客。可季静秋则发现打架终究不是问题，励志成为一个影响天下的读书人。他们的关系好到无话不谈，甚至连夫妻间的动作也会聊上几句。每次见面都是互相损，季静秋骂他是匹夫，薛量骂他误人子弟。但是季静秋和别人说起时，都夸他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剑客！而薛量也告诉别人季静秋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圣人。两个人都明白，这是一生的友谊，自己可以骂，但别人一句带刺的形容都足以让他们拍案而起！育剑崖剑经阁有一把剑，像竹子一样，薛量心里一直想着这把剑只有季静秋这样的君子才配，所谓君子如竹。可是逃跑那天，却拿了另一把……他觉得很憋屈，但是他也很庆幸，那把剑没有落入喜欢屠杀别人的人手中，还有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深山之中，两个人也都到了古稀之年。两人也都成了逃跑的懦夫，却也没有互相嘲笑，反而所有的不堪闭口不提，互相安慰着对方，但是藏在心里的旮瘩却难以消除。薛量很快就抑郁而终了，到死他也没有把剑送给季静秋，季静秋却自我安慰的活了多个年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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